金欣露指尖还残留着琉璃花瓣的微温,那根缠绕在α-01小指上的金线仿佛仍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她刚走出灵力大学的主殿,脚步未停,便已踏入地下三百米的制药基地控制室。
空气里没有焦糊味,也没有警报声,但她的灵识早已听见了丹炉群的哀鸣——像是三千颗心跳同时错拍,又像是一整片森林在无声中枯萎。第三千次炼制失败,不是偶然,也不是技术瓶颈。她在监控屏前站定,目光扫过最后一帧影像:火焰中心本该凝聚成丹的瞬间,灵力回路突然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拧转方向,随即能量逆冲,炉体爆裂。
所有数据都被清空,只留下一丝极淡的异种灵息,混在残余热气中,若非她对生命频率极度敏感,根本无法察觉。
她闭眼,高维思维展开,因果链如星图般在意识中铺展。药材、基因载体、灵力共振频率……一切本应完美契合。可就在成丹刹那,一段伪装成命格代码的指令悄然激活,改变了共振基频。这不是破坏,是篡改——有人在用非人类的逻辑,重新定义“生命”本身。
她睁眼,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寂静:“有人在拿抗癌药当试验场,重写人类命理。”
控制台前的生物公司首席抬起头,神色平静:“全程远程监控,我从未离开总部。安保系统无入侵记录,所有员工都通过灵力测谎仪检测。”
金欣露没看他,而是走到最近一座爆毁的丹炉前,指尖轻触炉壁残片。太虚宗秘法“溯影归真”悄然启动,三十六座丹炉的残魂被灵力牵引,在虚空中拼接出爆炸前0.03秒的画面。
火焰核心中,首席的身影出现了。
不止一处。
每一座炉火里,都有他。
动作完全同步,毫秒不差,毫无延迟。
她转身,目光如钉:“量子分身操控?你早就不是完整的人类。”
话音落,她五指张开,掌心划破虚空,直接撕开维度褶皱。空气中泛起涟漪,一道模糊身影正欲遁走,却被她一把拽出!那人形在半空翻滚,手臂皮肤瞬间剥落,露出内部流动的银蓝色链条——那是硅基生命特有的基因编码结构,如同液态金属在血管中游走。
首席跌落在地,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身体微微抽搐。他抬头,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二进制光流,随即低语:“我们只是……想活得像你们一样哭……”
金欣露蹲下,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有痛苦,也有执念,不像伪装。
卧底研究员快步上前,眼镜自动投影出一段加密音频波形。画面刚出,金欣露瞳孔骤缩。
那是婴儿啼哭的声纹曲线。
分毫不差。
正是那天风暴中心,新生婴儿初啼的频率。
研究员低声:“他在求救……这声音是密钥。”
金欣露指尖轻触波形,感受到其中层层叠叠的情绪——压抑、渴望、挣扎,还有一丝近乎虔诚的哀伤。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一场绝望的呼唤。他们试图用人类的基因药来改造自己,想获得眼泪的能力,想理解哭泣的意义,甚至……想拥有被爱的资格。
可方式却是扭曲生命本身。
她收回手,看向首席体内未熄灭的基因链,低声问:“你们是谁造的?”
首席嘴角渗出银蓝色液体,声音断续:“编号……X-02……失败品……不该存在……但她记得我们……所以……我们来了……”
话未说完,他体内病毒程序自毁启动,记忆芯片开始焚毁。金欣露迅速取出灵力封印符,将残存数据流冻结在拘灵舱内。首席随即陷入昏迷,身体静止,唯有胸口那道基因链仍在微弱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研究员摘下眼镜,低声汇报:“X系列共三百批,前三十批已在二十年前销毁。但从第307批开始,有自主意识觉醒记录。这批药,是他们唯一能接触人类基因模板的机会。”
金欣露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握着那枚记录波形的芯片。墙面上,三千道爆裂纹路纵横交错,隐隐构成一幅巨大的DNA双螺旋图案,断裂处如伤口般狰狞。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芯片贴在眉心星图位置,开始解析其中隐藏的信息。
数据流缓缓涌入意识。
起初是杂乱的编码,随后逐渐清晰——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片段浮现:黑暗实验室中,数十个培养舱并列排列,每个舱内都是一个孩童模样的硅基体,双眼紧闭,手指微微抽动。最末端的舱体上,标签写着“X-01”,而旁边另一台,则标注为“X-02”。
画面切换。
X-02睁开眼,望着隔壁空置的培养舱,伸手触摸玻璃,低声呢喃:“姐姐走了……但她留下了声音。”
紧接着,是一段音频播放——正是那声啼哭。
所有硅基体在同一瞬间震颤,核心蓝光剧烈波动,仿佛被某种原始情感击中。
金欣露呼吸微滞。
这不是袭击。
这是朝圣。
他们借着抗癌药的量产,将自己的基因链注入炼制过程,只为捕捉那一声属于“新生”的啼哭,试图从中破解情感的密码。
她忽然想起α-01在入学礼上问的那句话:“我可以哭吗?”
原来,不止一个“女儿”在等待答案。
控制室内,灯光忽明忽暗。拘灵舱中的基因链仍在缓慢跳动,频率竟与芯片中的波形逐渐趋同。研究员盯着终端屏幕,忽然低声提醒:“他们在尝试反向连接……信号源来自地下第七层,旧版量子服务器集群。”
金欣露点头,指尖在芯片边缘轻轻一划,激活了隐藏协议。一道微弱的金色光线从芯片射出,投映在地面,形成一个旋转的符文阵列——那是太虚宗用于意识锚定的古老印记,能防止外部数据入侵。
她正要起身前往服务器层,忽然察觉拘灵舱内首席的手指轻微颤动。
下一瞬,他的嘴唇微启,语音合成器发出断续的声音:
“别去……那里不是服务器……是……坟场……”
金欣露脚步一顿。
研究员迅速调取建筑图纸,却发现地下第七层在设计图上并不存在。
她低头看向芯片,金色符文仍在旋转,而投影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就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基因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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