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残片在她胸前烧得发红,那股热意顺着血脉直冲脑门。金欣露没去碰它,反而将左手猛地按进展台凹槽,掌心血混着指尖未干的精血,瞬间激活了十二都天门阵的逆流回路。
地面纹路一震,三件圣物同时异变。
昆仑雪莲髓表面结出黑霜,咔嚓一声裂成五瓣;北海玄龟甲的古老裂纹如蛛网蔓延,渗出腥臭黑液;南疆蛊心珀剧烈震颤,赤红晶体中浮现出一只睁开的眼睛。九种圣物的能量链开始倒转,阵基嗡鸣,金色光网边缘泛起血丝。
沙坤站在东南角,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像是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那些血色符文顺着青铜器表面爬行,汇聚成河,直扑阵眼。
地下震动陡然加剧。
咚——
咚——
咚——
每一次震动都像钟声敲在人心上。金欣露感到脚底传来一股推力,仿佛地底有巨物正往上顶。她低头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离”位偏三度的位置。那是龙脉核心即将破土的征兆。
三米。
还差三米。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中枢。青光乍现,阵眼频率重新校准,切断了玉佩残片与暗线之间的控制链。展台上浮现的血纹瞬间停滞,如同被冻住的蛇。
厉煜圳从墙边撑起身子,右臂脱臼,肩头塌陷一块。他没有去扶,而是用左手拔出电磁枪,枪口对准沙坤。能量条空了,但他仍扣着扳机,像是在警告。
“你拦不住。”沙坤声音低哑,却带着笑意,“我埋下的线,早在你们布阵前就已接入地脉。”
他说完,右手猛然往胸口一插。五指没入皮肉,再抽出时,掌心托着一团跳动的黑焰。那是他的精血与魂识凝成的引信。
“噬魂归命咒——启!”
刹那间,所有青铜器共鸣。展柜玻璃尽数碎裂,碎片悬浮半空,每一片都映出血色符文。那些符文脱离器物表面,化作千万条赤蛇,朝金欣露眉心疾射。
厉煜圳扑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撞飞,背脊砸进展墙,尘土簌簌落下。
金欣露不退。
她右手食指蘸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向太极符。笔画未落,左脚踏前一步,右掌凝聚全身气劲,狠狠拍向阵枢。
轰!
八卦图自地面升起,直径十丈,阴阳双鱼逆旋而转。图成瞬间,与地底金色光球产生共振,形成巨大吸力漩涡。那些血色符文刚触及图边,就被卷入其中,如细沙入海,瞬间消失。
沙坤脸色微变。
他察觉不对,想要收术,却发现咒力已不受控。八卦图吸收血咒后并未消散,反而越转越快,阴阳轮转间,竟将咒力反向提纯,凝成一道赤金锁链,自天而降。
锁链贯穿沙坤双肩、双膝、腰腹,将他牢牢钉在地上。他张嘴欲吼,声音却被压回喉咙,只剩粗重喘息。黑焰在他掌心熄灭,那只由蛊心珀孕育的眼睛也骤然闭合。
三件圣物停止崩坏。
昆仑雪莲髓的黑霜融化,裂痕微微合拢;北海玄龟甲的裂纹不再扩散;南疆蛊心珀恢复平静,红光内敛。阵法根基暂稳。
但地底震动未停。
咚——
咚——
咚——
节奏越来越密。金欣露单膝跪地,左手扶住罗盘,右手颤抖着抹去额头冷汗。她知道,真正的临界点还没到。
光球升至地表一米。
突然,展台中央地面拱起,泥土碎裂,一道金光刺破地面,照亮整个展区。那光并不刺眼,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压,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意志正在苏醒。
金色光球缓缓升起,悬于半空,直径约两米,表面流转着无数太虚宗古篆。那些文字自动排列,环绕展台飞行,似在记录,又似在宣告。
沙坤被钉在地上,气息微弱,可嘴角依旧扬起。他眼皮动了动,低声笑了。
“你们以为……这就是终点?”
话音未落,他体内竟传出一丝微弱波动,与光球表面某段古篆产生共鸣。那一瞬,光球光芒微闪,像是回应。
金欣露立刻察觉。她强撑起身,撕开衣领,露出胸口皮肤。指尖蘸血,开始书写最后一道护灵符。每一笔都极慢,极稳,仿佛在雕刻命运。
符成,她抬手将其按向光球底部。
就在符纸触碰到光球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心口。她眼前一闪,看到一片古老的山门,云雾缭绕,钟声悠远。一个身影站在门前,背对着她,手中握着一枚微型铜钱。
画面一闪即逝。
护灵符嵌入光球,逸散的能量逐渐平复。光球不再躁动,静静悬浮,古篆流转有序。
厉煜圳靠墙站着,左手仍握着空枪。他用牙齿咬开急救包,单手将固定夹绑在右臂,动作生硬却坚决。随后,他按下量子手环上的按钮,远程连接云鹤系统,开启低频震荡屏障。
城市电网轻微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展区安静下来。
只有光球发出的微光,映照三人身影。
金欣露蹲在阵眼旁,手扶罗盘,监控光球状态。她左肩伤口未愈,血迹浸透半边衣裳,指尖发白,几乎握不住笔。但她没松手。
厉煜圳站在她侧后方五步内,靠着墙,喘息粗重。眼神却始终盯着沙坤。
沙坤仍被赤金锁链贯穿四肢,钉于地面。双目紧闭,胸口起伏微弱,嘴角残留血迹与冷笑。可那枚微型铜钱,正从他袖口滑出,落在泥土上,面朝下。
光球忽然轻轻一震。
一圈涟漪自其表面扩散,掠过展台,扫过三人。金欣露猛地抬头,发现光球底部,原本嵌入的护灵符,边缘开始剥落。
她伸手想补,却发现指尖血已枯竭。
厉煜圳看见她的动作,立刻迈步上前,却被地面突起的展纹绊了一下。他扶住展台边缘,借力站稳,右手摸向腰间备用针剂。
沙坤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光球内部,一段从未出现过的古篆缓缓浮现,字形扭曲,像是被人强行刻入。金欣露认了出来——那是“改写”二字的异体。
她刚要开口,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铜钱翻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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