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露的指尖刚触到青铜剑柄,太虚令便在掌心震了一下。她没抬头,只将令牌轻轻压进地槽,九宫格边缘随即浮起淡金色纹路,像是被唤醒的血脉缓缓流动。厉煜圳站在乾位,手按量子手环,一缕微光自腕部延伸至地面,与阵法脉络悄然接通。故宫专家蹲在坤位旁,正用磁频仪校准一件唐代陶俑的共振频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频率对上了。”专家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金欣露点头,左手三指并拢,在空中划出一道逆旋卦象。灵气如细流汇入河床,九宫镇煞阵的光纹逐一亮起,由外向内,层层推进。中央阵眼处的青铜剑开始轻颤,剑格上的太虚符文泛出幽蓝微光,像是沉睡多年的眼瞳微微睁开。
就在最后一道光纹即将闭合的瞬间,她的指尖碰到了剑格。
一股热流猛地窜上手臂,直冲脑海。视野骤然扭曲,时间像被撕开了一角——她看见自己披着玄色长袍,立于云海之巅,手中握的正是这把青铜剑。风卷衣袂,远处昆仑山脊如龙蜿蜒,一名披甲男子持戟而立,铠甲映着雪光,目光穿透千山万水落在她身上。两人没有说话,却仿佛已许下千年誓约。
“守此一线,不负天地。”
三秒,或许更短。画面碎裂,现实重新拼合。金欣露猛地抽手,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她的呼吸有些乱,但手指仍稳稳扶住太虚令,不让阵法彻底断联。
“怎么了?”厉煜圳察觉异样,声音未变,脚步却已悄然前移半尺。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看到了过去。”
话音未落,青铜剑突然嗡鸣,剑身剧烈震动,地缝中迸出一道裂痕,直劈阵心。九宫光纹应声熄灭两处,余下的也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一股阴寒之气自裂缝涌出,带着腐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缓慢爬行。
金欣露咬破舌尖,望气术瞬间展开。她看见那黑气并非单纯邪物,而是由无数细若游丝的残念编织而成,每一根都缠绕着某种执念,隐约拼出一个字形:惧。
“是观心荆的残留精魄。”她迅速从袖中抽出一道财神阵残符,贴于剑身。符纸遇气即燃,金光一闪,黑气退缩半寸。
厉煜圳立即配合,手环释放出高频震荡波。空气微颤,那股阴寒之感稍稍稀释。他盯着阵眼,眉头微蹙:“它在干扰我们的感知频率。”
“不只是干扰。”金欣露喘了口气,“它在试探我们是否还记得。”
她话音刚落,四周空气忽然凝滞。一道声音凭空响起,不从耳入,直抵识海:
“这一世,你们仍要守护吗?”
语调平缓,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刮过骨面。厉煜圳瞳孔微缩,肩背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回答,而是将手环功率调至极限,一圈圈波动扩散开来,试图扰乱声源传播路径。
金欣露闭眼,神识内守。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幻听,而是某种精神锚点的共鸣。沙坤虽未现身,却借着观心荆的残丝,将意识投射进了阵法核心。他在看他们的反应,也在等他们动摇。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滴心头血弹向青铜剑。
血珠落地未散,反而顺着裂痕渗入地底。刹那间,整座阵法轻微震颤,仿佛有东西在地下苏醒。九宫格剩余光纹重新亮起,虽不如先前稳定,却勉强维系住了封印结构。
“暂时压住了。”她说,声音有些哑。
厉煜圳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肘部。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你看到了过去。”他看着她,“什么样的过去?”
金欣露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一瞬,她又看到了昆仑山脊下的将军,披甲执戟,眼神坚如磐石。
“我是太虚宗最后一位传人。”她低声说,“你是镇守龙脉的将军。我们曾一起封印过一场大劫,可最后……失败了。”
厉煜圳沉默片刻,没有质疑,也没有惊讶。他只是轻轻点头,像是早已预料。
“所以这一次,”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们不会让它重演。”
金欣露望着他,忽然觉得胸口某处隐隐发烫。她低头,发现腕间玉佩正微微发热,表面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与前世记忆中的符文完全一致。
故宫专家此时抬起头,脸色发白:“地下三十米,脉冲频率增强了三倍。龙脉……在回应阵法。”
监控屏上,数据曲线剧烈跳动。更诡异的是,所有摄像头画面都出现了重影,仿佛两个时空正在轻微交叠。一张唐代壁画的影像在屏幕上分裂成两幅,一幅完整,一幅布满裂痕。
金欣露将太虚令重新按入阵心,以自身气血维持阵法运转。她不再抗拒记忆,反而主动追溯那股熟悉感。神识边缘,一句残音浮现:
“三星伴月,轮回不止……”
她猛然睁眼。
“这不是第一次。”她转向厉煜圳,声音冷静,“我们曾经失败过一次,所以他才敢这么说。沙坤知道我们会觉醒,所以他提前设局,只为让我们在关键时刻犹豫。”
厉煜圳握紧她的手,力道坚定。
“那就别犹豫。”
他另一只手取出一枚微型晶片,插入手环接口。量子场瞬间扩展,覆盖整个阵区。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网格状光纹,与九宫镇煞阵交错融合,形成双重防护。
“现代科技加上太虚之力,”他说,“总该比一千年前多一点胜算。”
金欣露嘴角微扬,竟笑了。
“你还记得怎么用阵眼引导灵气?”
“不记得。”他坦然,“但我记得站你旁边时,心跳会慢半拍。”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笑声很轻,却像一道暖流,驱散了些许阴霾。
阵法虽残,光纹未灭。两人并肩立于中央,身后紫雾翻涌,前方地脉信号持续增强。监控画面依旧重叠,但那道质问声再未响起。
金欣露闭目,神识缓缓探出。她不再逃避那些闪回的画面,而是试着去连接它们。指尖无意识抚过青铜剑,忽然察觉剑脊内侧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如三星连珠。
她正欲细看,腕间玉佩骤然发烫。
厉煜圳察觉不对,立刻抬手护在她身前。就在此时,地面传来一阵规律震动,间隔精准,每三秒一次,如同某种倒计时。
金欣露睁开眼,望向他。
“它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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