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设立‘镇邪司’，专司应对侵蚀事件。而镇邪司的总掌，由你——陆尘来担任。”
殿内瞬间安静。
宰相李崇文先开口：“陛下，此事是否再斟酌？陆首领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镇邪司统筹全国抗侵蚀力量，职权过重，恐难服众。”
“李相此言差矣。”那位将军粗声道，“陆首领的守墓人这三个月处理了四十三起侵蚀事件，成功率百分之百。各地官府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他们出手才摆平的。要论经验，整个帝国没人比他更合适。”
“但镇邪司涉及兵权、财权、人事权，按律应由朝廷重臣兼任。”李崇文坚持，“陆首领并无官职在身，于理不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帝摆摆手，“如今帝国危在旦夕，还拘泥这些陈规做什么？朕意已决。”
他看向陆尘：“不过，要让你名正言顺地执掌镇邪司，确实需要给你一个官职。所以……”
皇帝从书案上拿起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朕封你为帝国国师，加太子少保衔，统领镇邪司，有权调动帝国境内一切资源应对侵蚀。各地官府、驻军，见你如见朕，必须全力配合。”
国师。
这个词让陆尘下意识看向司徒静。这位现任国师依旧面带微笑，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躬身：“陛下圣明。陆首领年轻有为，正是担此重任的最佳人选。老臣年事已高，早该退位让贤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陆尘总觉得不对劲。
太顺了。
一个掌权多年的国师，就这么轻易把位置让出来？甚至连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司徒国师深明大义。”皇帝满意地点头，“那便这么定了。陆尘，接旨吧。”
太监将圣旨捧到陆尘面前。
陆尘单膝跪地，接过圣旨。明黄的绸缎入手沉重，上面绣着金龙，盖着鲜红的玉玺印。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帝国的国师，理论上权力仅次于皇帝。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喜悦。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这个国师的位置，更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谢陛下。”陆尘起身。
“好了，正事说完，说急事。”皇帝脸上的疲惫更重了，“刚才边境又有新消息传回——不是传讯符，是三个浑身是血的斥候拼死跑回来的。他们说……”
皇帝顿了顿，声音发沉。
“那座‘行走的城市’，一夜之间吞掉了两座军镇，五万驻军……无一生还。而且它吞掉军镇后，体积变大了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不用十天，五天就能到帝都。”
殿内气温骤降。
五万驻军，一夜全灭。这是什么概念？帝国最精锐的禁军也就十万。那东西的威胁程度，已经远超所有人的预估。
“它现在在什么位置？”陆尘问。
“距离帝都七百里。”将军摊开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圈，“按它现在的移动轨迹，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沿途还有三座城池，百姓加起来超过三十万。就算现在开始撤离……也来不及了。”
三十万条人命。
陆尘盯着地图，脑海中飞快计算。以帝都现有的防御力量，守城或许能守住，但城外那些百姓……
“陛下，臣请命。”陆尘拱手，“由臣率守墓人前往拦截，为百姓撤离争取时间。”
“你有把握？”皇帝盯着他。
“没有。”陆尘实话实说，“但臣不去，那三十万人必死无疑。臣去了，至少……能救一部分。”
皇帝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需要多少人？”
“守墓人全员，再加三千禁军精锐。”陆尘说，“但禁军只负责接应百姓，不参与正面战斗。那东西……普通士兵对付不了。”
“准。”皇帝拍板，“赵山河，你调三千禁军，听陆国师调遣。记住，他的命令就是朕的命令，违令者斩。”
“遵旨！”
“另外……”皇帝看向陆尘，“朕知道你救人心切，但切记，活着回来。帝国现在……不能没有你。”
这话说得很重。
陆尘郑重行礼：“臣明白。”
离开养心殿时，天色已经微亮。赵山河去调兵，陆尘独自走在宫道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对话和地图。
五天。
他只有五天时间准备。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国师留步。”
陆尘回头，看到司徒静缓步走来。这位前国师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像个慈祥的长辈。
“司徒国师有事？”
“只是来提醒陆国师一句。”司徒静轻声说，“那座‘行走的城市’，老臣三年前就观测到它的存在。当时它还在无尽海深处沉睡，如今突然醒来，直奔帝都……恐怕不是偶然。”
陆尘眼神一凝：“国师的意思是？”
“它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司徒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比如……某些特殊的力量，或者……特殊的人。”
说完，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陆尘站在原地，看着司徒静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特殊的人？
他忽然想起苏小婉的梦话，想起她体内复苏的圣痕，想起九个世界必须合一的预言。
难道……
“陆国师！”一个禁军士兵飞奔而来，脸色煞白，“守墓人总部急报！圣女……圣女又昏迷了！而且这次……她胸口圣痕发光，整栋楼都被金光笼罩，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陆尘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再顾不上其他，翻身上马，朝守墓人总部疾驰而去。
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帝都的街道。但陆尘只觉得，有一片更大的阴影，正从西北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笼罩而来。
而阴影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苏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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