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冲进医疗室时，苏小婉已经醒了。
她靠在床头，脸色比刚才更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墨文正在给她喂水，动作小心翼翼。看到陆尘进来，苏小婉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残留的恐惧。
“做噩梦了？”陆尘走到床边。
苏小婉点点头，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我……梦到很多东西。破碎的天空，燃烧的大地，还有九个……九个像球一样的世界，在黑暗中旋转。它们互相碰撞，快要碎了，然后有一个声音一直说……说……”
“‘九个世界必须合一，否则都会死’？”陆尘替她说完。
苏小婉猛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昏迷的时候说的梦话。”陆尘在她床边坐下，尽量让语气温和，“还记得梦里其他细节吗？比如那些世界的样子，或者那个声音是谁的？”
苏小婉努力回想，眉头越皱越紧。
“有一个世界全是金属和高塔，闪着各种颜色的光。还有一个世界……都是树，巨大的树，树冠遮住了整个天空。还有一个……”她忽然按住头，“想不起来了，头好痛。”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陆尘示意墨文停下记录，“这些信息已经很有用。”
墨文合上本子，推了推眼镜：“老大，这会不会是圣痕复苏带来的记忆碎片？圣女前世是上古守护者领袖，她可能知道一些……关于九界的秘密。”
“有可能。”陆尘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快亮了，“等这边事情处理完，得去一趟圣地古籍库。时雨前辈说过，上古之战的一些记录，可能还保存在那里。”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守墓人队员冲进来，连门都忘了敲：“首领！皇宫来人了，陛下紧急召见！”
“现在？”陆尘看了眼天色，刚过寅时，“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但传令的是禁军统领本人，脸色很难看。”
陆尘站起身，对墨文嘱咐：“照顾好她。如果她再说梦话，全部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要漏。”
“明白。”
走出医疗室，禁军统领赵山河已经等在院子里。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武将一身戎装，腰间佩刀，脸上果然如队员所说，阴沉得能滴出水。
“陆首领，陛下有请。”赵山河抱拳，礼节周全但语气急促，“情况紧急，请随我即刻入宫。”
“边走边说。”陆尘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翻身上马，在夜色未退的街道上疾驰。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沿途巡逻的士兵看到赵山河的令牌，纷纷让开道路。
“到底怎么了？”陆尘问。
赵山河压低声音：“西北出大事了。三个时辰前，边境斥候用传讯符发回最后一道消息，说看到一座‘城’在移动。之后……就再没消息了。”
“行走的城市？”陆尘心头一沉，“它到哪儿了？”
“不知道。”赵山河摇头，“最后的位置距离帝都九百里。但按斥候描述，那东西移动速度极快，一夜之间就能走两百里。陛下已经下令边境三镇百姓全部内迁，但恐怕……来不及。”
陆尘握紧缰绳。
一夜两百里，十天就能兵临城下。这速度比铁山之前说的快了一倍。
“还有其他情况吗？”
赵山河犹豫了一下，才说：“各地上报的侵蚀事件，过去三个月增加了十倍。不是慢慢增加，是突然暴增。光昨天一天，帝国境内就发生了二十七起侵蚀事件，死伤超过两千人。各地官府已经压不住了，百姓开始恐慌，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暴乱。”
十倍。
这个数字让陆尘后背发凉。侵蚀事件的增加速度，和噬光之暗的活跃程度直接相关。三个月暴增十倍，只能说明一件事——噬光之暗的降临，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皇宫，养心殿。
老皇帝披着龙袍坐在书案后，案上堆满了奏折，大部分都标着红色的“急”字。这位在位四十年的帝王此刻眼窝深陷，显然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除了皇帝，殿内还有三个人。
左边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紫色官服，是当朝宰相李崇文。右边是个身材魁梧的将军，铠甲上还带着尘土，应该是刚从边境赶回来的。中间那位……
陆尘眯起眼睛。
那是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气质阴柔，手里拿着一柄拂尘。陆尘认得他——国师司徒静，皇帝最信任的方士，据说精通占卜和阵法。
但墨文曾经暗中调查过，这位国师的行踪很神秘，经常出入一些禁忌之地。
“陆尘，你来了。”皇帝的声音带着疲惫，“赵统领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大致清楚。”陆尘行礼，“陛下召见，是要商议应对之策？”
“是，也不是。”皇帝示意他起身，目光扫过殿内几人，“朕思考良久，觉得对抗侵蚀之事，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各地官府各自为战，效率太低，情报也不互通。所以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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