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的指尖在面巾边缘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巡夜队的火把已经照到了雪坑边,跳动的橘色光晕里,那张本该躺在义庄草席上的脸正对着他——李三的儿子小柱子,左耳垂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像是被人刻意点在命门处的血滴。
阿铁?巡夜队长老周的声音从背后劈来,带着雪粒子的冷。
阿铁猛地将面巾按回尸体脸上,粗粝的指腹蹭过那具冰冷的面颊,想起三天前在药铺里,这孩子还攥着他给的糖块,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温参议明明说,那孩子肺痨晚期,撑不过七日......
尸体送工政司。夏启的声音突然从人堆后传来。
他裹着玄色大氅站在雪地里,眉峰压得低低的,目光扫过阿铁泛红的眼尾时顿了顿,温参议,你跟我来。
温知语的绣鞋碾过冰碴子,发间青玉簪子撞出细碎的响。
她蹲在尸体旁的动作比任何医官都利落,葱白指尖捏住死者下巴轻轻一掰——舌根处嵌着颗粟米大小的蓝色晶粒,在火把下泛着幽光。
西秦的记忆载体。她的指甲盖掐进掌心,我在西域商队见过类似的东西,能存下三页纸的密文。话音未落,夏启的影子已经罩了下来,他蹲得与她平视,呼吸间的白雾裹着松木香:里面存的是枪械图纸?
更可能是......温知语的喉结动了动,他们想确认熔炉的损毁程度。她指尖虚点晶粒,如果爆炸成功,这东西会随尸体运出启阳;若失败......
他们要知道我的底牌。夏启突然笑了,那笑意像刀尖挑开油皮,所以我们要让他们以为,底牌还在。他转身时大氅扫过雪堆,惊得巡夜队的马打了个响鼻,老周,把假控制台搬核心区;小宋,去库房拿备用仪表——要那种指针晃得最凶的。
苏月见倚在工政司的雕花门框上,看夏启的身影消失在雪幕里。
她摸了摸腰间软剑的缠丝,转身往密室走时,靴底在青砖上碾出冰屑。
密室案几上的烛火被风掀得直晃,她从袖中摸出枚铜匙,匙柄刻着西秦特有的云雷纹,地拍在温知语刚摊开的《密探名录》上。
温知语正在比对晶粒的折光率,被这声响惊得抬眼。
苏月见的眉尾挑着,眼尾却软下来:吴先生账本里夹的那张地图,缺的是第三行暗码。她指尖划过铜匙齿痕,启阳北市染坊地下,是西秦最后一个补给点。
你怎么知道我审过吴先生?温知语的笔杆在掌心转了半圈,突然顿住——那日提审时,苏月见正抱着食盒站在偏厅,说是给夏启送新烤的糖饼。
我从来没信过他。苏月见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窗纸上的雪,就像你们从来没信过我。她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真正的杀招,不会藏在火油罐里。
启阳城外三十里的鹰嘴崖,夜隼的皮裘被山风灌得鼓胀。
他捏着刚收到的密报,火苗舔过目标系统具备反侦测能力几个字,映得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西秦情报司的信鸽扑棱着从他肩头飞走,他望着启阳城方向的灯火,突然低笑出声:白鸦那蠢货,连个毛都没摸透。
雪粒子砸在他的狼皮帽上,他将烧剩的纸灰拢进掌心,指腹摩挲着残留的焦痕——七皇子在熔炉危机里的每一步,从关闭主供能到布置假控制台,都像精密齿轮咬合,连西秦最顶尖的策反专家都挑不出破绽。有意思。他对着风吐出两个字,转身隐入雪雾时,靴印里渗出血珠——方才捏碎密报时,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观象台的铜鹤灯在夜风中摇晃,夏启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星图上偏移的织女星,耳边还响着温知语的汇报:假控制台的仪表误差控制在5%,晶粒解析需要三日。
足够了。他的指尖划过星图上代表启阳的红点,夜隼该坐不住了。
地心大厅的蒸汽阀突然发出轻响,蓝色晶体在基座里泛起幽光。
夏启转身时,看见控制室内的假仪表指针正缓缓回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即将拉开最精彩的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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