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湄公河东岸的红土便道时,老挝北部的湿季正浓。云雾像被撕碎的棉絮挂在安南山脉的半山腰,江水带着雨林的苍翠奔流,两岸的茶园顺着山势铺展,茶树的嫩芽在雨雾里泛着莹润的绿光。这里是琅勃拉邦省的勐赛村,老挝古树茶的核心产区,也是星辰新能源“光伏+生态茶旅+非遗传承”项目的新落点。
“勐赛的‘岩韵茶’在1930年代曾远销巴黎,”苏晚晚指尖划过项目资料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穿靛蓝筒裙的茶农正用竹篾筐晾晒茶叶,“但现在的账本太难看了:全村1200亩茶园,有800亩是百年以上的古树茶,却仍用竹席晒茶、脚踩揉捻;唯一的柴油发电机功率只有15千瓦,每天要等商贩送来柴油才能开机,去年雨季柴油断供,300公斤春茶全霉在了竹筐里。”她翻到另一页数据,眉头蹙起,“更揪心的是,年轻人都嫌种茶赚不到钱,全村280户人家,一半的劳动力都去泰国打工了,留下的老人连古树茶的采摘都顾不过来。”
秦小豪推开车窗,带着水汽的风涌进来,裹着茶叶的清香和隐约的檀香味——不远处的村口,一座鎏金佛塔的尖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车窗外,几位老茶农正背着竹篓在古茶树下弯腰,他们的手指关节粗大,小心翼翼地捏起嫩芽放进篓里,而旁边的茶树上,不少嫩芽已经老得泛了红。“老挝的古树茶含氨基酸高达7%,是普洱茶的两倍,”秦小豪指着一棵树干需两人合抱的茶树,“但落后的加工和能源问题,把‘金叶子’变成了‘贱骨头’。我们要做的,是让光伏板既当‘发电站’,又当‘茶棚顶’,让智能设备接住老手艺,还要让茶山变成能留住年轻人的‘聚宝盆’。”
越野车刚停在村口的菩提树下,就见一位穿米白色僧袍的僧人迎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位戴斗笠的村民。“秦总、苏总,我是帕松法师,”僧人双手合十,笑容温和,“通萨部长已经把你们的项目告诉我了。但勐赛的茶不一样,每棵古树都是祖先的馈赠,连采摘时间都要按月圆月缺来定,不能随便动土安装设备。”
站在法师身边的是村长老坎,他的筒裙上沾着茶渍,手里拄着一根刻满茶芽图案的木杖:“我种了60年茶,最清楚这里的规矩。去年有老板来想搞茶叶加工厂,要砍三棵古树建厂房,被全村人赶跑了。”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茶山,“茶农们怕你们的光伏板挡了‘茶神’的阳光,更怕机器做出来的茶没了‘禅味’,卖不上价。”
当天下午,帕松法师带着秦小豪和苏晚晚走进茶山。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古树茶枝干虬曲,枝头的嫩芽上挂着水珠,几只白鹭在茶园上空盘旋。但走到茶山深处,景象却变了:不少古树的根部被雨水冲得裸露在外,土壤顺着山坡形成一道道小沟;茶园边缘的简易茶棚里,竹席上晒着的茶叶已经有些发黄,一位名叫阿楠的年轻茶农正急得直跺脚。“这雨下了三天,茶叶晒不干,再放就坏了,”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柴油发电机的油昨天就用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好茶烂掉。”
村里的制茶作坊藏在一棵千年榕树下,土墙被炊烟熏得发黑,里面摆着几口大铁锅和木质揉捻机。72岁的波占师傅正坐在灶前,用柴火加热铁锅,另一位老人用木铲翻炒着茶叶,浓烟从屋顶的破洞钻出去,呛得人直咳嗽。“手工杀青要盯紧火候,火大了茶叶会焦,火小了会氧化,”波占师傅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我眼睛不好,已经炒坏两锅了。年轻人嫌累,没人愿意学,再过几年,这手艺就断了。”
苏晚晚走到铁锅边,伸手感受着锅里的温度,又拿起一把炒好的茶叶闻了闻:“柴火杀青温度不稳定,难怪茶叶品质时好时坏。”她蹲下身,查看作坊角落里的柴油发电机,机器上落满了灰尘,油箱上锈迹斑斑。“我们可以在作坊顶上装光伏板,用电动温控代替柴火,既环保又稳定,”她抬头看向帕松法师,“而且光伏板的支架可以做成可拆卸的,不破坏茶树根系,采摘时还能当遮雨棚。”
秦小豪则跟着老坎爬上茶山,用随身携带的光照仪测量数据。“这里的年日照时数有2600小时,光伏板安装在茶树行间,高度控制在3米以上,不会影响茶树采光,”他指着远处的佛塔,“我们还可以建一个‘茶光禅院’,把光伏板和传统茶棚结合,游客来可以体验采茶、制茶,还能听法师讲茶禅文化,这样茶山就能多一份收入。”
帕松法师的手指轻轻抚过古树的枝干,若有所思:“佛说万物共生,只要不破坏生态,能让茶农过上好日子,茶神也会欢喜的。”他转头看向老坎,“但要让村民们同意,得让他们亲眼看到好处。”
秦小豪和苏晚晚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我们可以先建一个‘微型示范站’,”苏晚晚说,“在老坎家的20亩茶园里装光伏板,再把他家的小作坊改成智能示范作坊,所有设备免费安装,收益全归他家。如果效果好,再慢慢推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