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那规律、清晰、仿佛带着某种莫名韵律的滴水声,在寂静的溶洞中回荡,敲击在紧绷的心弦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不安。林见死死盯着溪流上游阴影中,那道背对而坐、如同石雕般的佝偻身影,全身肌肉再次绷紧,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最后那块净灵石碎片,仿佛那是唯一的武器。
然而,除了那诡异的滴水声,那身影没有任何动作,也未曾散发出任何气息,既无那邪恶祭坛的死亡与混乱,也无之前遇到那些怪物的暴戾与杀意,甚至……连一丝生命或灵力的波动都感应不到,仿佛真的只是一块人形的石头。
是某种地底形成的、类似人形的钟乳石?还是……一具早已石化、死去不知多少岁月的尸骸?
林见不敢确定,更不敢有丝毫放松。在这等诡异的绝地,任何看似无害的存在,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他强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挣扎着坐直,将昏迷的慕容冰和阿吉,都护在自己身后,同时,以仅存的一丝微弱神念,沟通着魂囊中厉战那点微弱的魂火,一旦有变,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让厉战最后示警、或者……尝试带着阿吉和慕容冰的魂魄遁走。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与令人心悸的滴水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林见的意识,在剧痛、疲惫、与紧张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准备冒险探查一番,或者主动出声试探之际——
“唉……”
一声轻微、悠长、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沧桑、疲惫、与一丝解脱意味的叹息,自那佝偻身影处,幽幽传来。
叹息声并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林见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他疲惫、混乱的神魂中响起,竟让他紧绷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一丝?不,并非是迷惑或攻击,更像是一种……历经万古磨难、看透世事沧桑后,自然而然的悲悯与倦怠,无意中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那身影,终于动了。
极其缓慢、僵硬地,它……缓缓转过了身。
借着溶洞中那些发光钟乳石与石笋的微光,林见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并非石像,也非尸骸,而是一个……人。
一个真正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或许是她,面容太过苍老模糊,难以分辨)身着早已破烂不堪、却依稀可辨是某种极为古老、样式繁复、仿佛祭司或学者长袍的衣物,布料呈现出一种被岁月浸透的暗灰色。他的头发如同干枯的乱草,灰白相间,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露出的皮肤,布满深深的、如同刀刻斧凿般的皱纹,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与岩石同化的灰白色,干瘪如同老树的树皮。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双眼。那并非活人应有的眼眸,也不是亡灵空洞的眼眶。那双眼,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半透明的、如同最纯净的淡蓝色水晶般的色泽,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芒般的银白色光点在缓缓流转。这双眼眸,没有眼睑,似乎从未眨动过,就这么静静地、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万古时光的平静与疲惫,注视着林见,以及他身后的慕容冰、阿吉。
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没有杀意,没有贪婪,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丝……仿佛看到某种早已预料到的、却又无可奈何的宿命般的……了然。
在他的胸口,那残破衣袍的破口处,林见看到了“滴答”声的来源——那里,并非心脏,而是一个拳头大小、边缘不规则的、贯穿了前后胸的、空洞的伤口。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晶体化的质感,光滑、透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净灵泉眼”同源的、却更加内敛、更加纯净的乳白色光芒。一滴滴极其凝练、如同液态水晶般的、散发着浓郁纯净灵气与生机气息的乳白色液体,正从那空洞的边缘,极其缓慢地渗出、汇聚、最终,“滴答”一声,滴落在他身下岩石上一个早已形成的小小凹坑之中,发出那规律的声音。
这乳白色的液体,滴入凹坑,并未积累,而是迅速被岩石吸收、消失,仿佛融入了地底深处。显然,这诡异的、如同活化石般的老者,竟在以自身的某种“本源”,持续不断地滋养、或者……净化着这片相对纯净的溶洞,维持着这一小片“净土”的存在?
“你……”林见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老者,究竟是人,是鬼,还是某种特殊存在?是敌是友?
“终于……还是……有人……能走到这里……”老者开口,声音与他刚才的叹息一样,干涩、沙哑、仿佛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带着……‘冰莲’的气息……‘镇魔’的因果……还有……赤岩那……早已被玷污、却又在绝境中……重新点燃一丝……守护之火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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