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首国西部边境,乌托大森林边缘一处被山脊阴影笼罩的洼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的铁锈味。
毫无征兆地,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一道裂隙,浓稠如融化琥珀般的昏黄光芒被凭空“泼洒”在空中,迅速旋转、扩张,形成一个扭曲的光影门户。三道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为首的思奇魁,褐绿色的鳞片在透过林隙的惨淡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他一踏出传送门,那对属于鳄鱼族的竖瞳便急剧收缩,绿色眼眸如同最警惕的掠食者般扫视四周,覆盖着细密鳞片的三角形耳朵完全竖起,微微转动,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声响——风声、虫鸣、落叶的沙沙……以及,潜藏在其下的、更令人不安的寂静。他粗壮的尾巴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末端悬空,保持着随时能发力横扫或支撑的备战姿态。
紧随其后的法尔枇奈,白色的狼毛在昏黄光晕褪去后显得格外醒目。他同样紧绷着,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耳朵笔直向前,鼻翼轻轻翕动,不仅警惕可能的埋伏,也在辨别空气中那丝不协调的气味。他的站位微微落后思奇魁半个身位,既是尊敬,也便于随时应对来自侧后方的威胁。
“无须担心~”
低沉、略带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响起,来自最后踏出的余烬。他那由流动黑色结晶构成的身躯仿佛能吸收光线,唯有颈部之上,那团稳定燃烧的橙黄火焰无声跃动,边缘偶尔迸发出一两丝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带着霹雳声响的苍白色火星。他没有五官,但那“注视”的感觉清晰地投向思奇魁紧绷的背影。
“我特意传送至周围没有活物气息的地方。”余烬补充道,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周身的空间微微漾动,残留的传送波动迅速归于平静。
“那么,我们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他转向思奇魁,语气中探究多于质问。
“我们在寻找一种……‘骨头’。”思奇魁缓缓开口,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感应着什么虚无缥缈的联系
“一种特殊的媒介。当它被深埋、封印或处于完全隔绝状态时,感知如同石沉大海。但一旦它暴露在非密封的环境里,即便相隔一定距离,我们也能隐约捕捉到其散发的、独特的‘共鸣’。”
他抬起覆盖鳞片的手臂,指向森林深处某个方向,指尖稳定,没有丝毫犹疑。
“就在那边,那股微弱的牵引……虽然模糊,但确实存在。需要再靠近些,往那个方向移动一段距离,应该就能更清晰地定位。”
余烬头颅的火焰无声地窜高了一小簇,仿佛表达着某种情绪——也许是好奇,也许是不耐。他顿了一下,那团火焰转向思奇魁,虽然没有眼睛,但被“注视”的感觉比先前更加实质。接着,熟悉的、昏黄如陈旧琥珀的空间光芒再次从他身上涌现,迅速将思奇魁和法尔枇奈包裹。
光芒闪烁、坍缩。
下一刻,三人出现在一片林间空地的边缘。这里的光线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黯淡,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陡然一变!
浓烈到化不开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血腥味,如同实体般猛地撞进思奇魁和法尔枇奈的鼻腔!那不仅仅是鲜血的气味,更混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内脏缓慢腐败的甜腥,以及……一丝淡淡的、灼烧毛发皮肉后的焦糊气。
空地上景象惨烈。几具浣熊兽人的尸体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伤口狰狞,大多集中在脖颈和胸腹,像是被野兽撕扯过,但创口边缘又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败干涸。地面被暗红近黑的液体浸透,泥土变得粘稠。一些散落的农具和破烂的衣物上,也溅满了深色的污渍。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时,空地另一侧,一具原本伏在一具尸体上“蠕动”的身影猛地抬起了“头”!
那依稀还能看出浣熊兽人的轮廓,穿着沾满血污的粗布衣服,但它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嘴巴撕裂到耳根,裸露的牙龈上丛生着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森白尖牙,完全不是浣熊兽人应有的齿列!它的双眼一片浑浊的暗红色,没有任何理智的光芒,只有最原始、最饥渴的疯狂。它的双手指甲变得漆黑、弯曲、锐利如钩,上面还挂着碎肉和布条。
“嗬……!”
它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吼,抛弃了身下的“食物”,四肢着地,以一种关节反折、充满爆发力的怪异姿态,如同被压紧后猛然释放的弹簧,朝着刚刚出现的三人猛扑过来!速度奇快,带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
“什么东西……”
余烬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施法动作,只是朝着扑来的血兽方向,抬起了那只由流动黑晶构成的手臂,轻轻一挥。
“嗡——”
空气发出沉闷的共鸣。扑至半空的血兽身体周围,空间瞬间“凝固”!并非冻结成冰,而是像被泼上了一层浓稠、厚重、正在快速干涸的昏黄色颜料。血兽扑击的动作、狰狞的表情、甚至扬起的血滴和尘土,都被定格在这片诡异的昏黄“琥珀”之中,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静止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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