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迈赫罗斯别馆的客厅,迪安并未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急于准备行装。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晨光透过窗户,在他白色的毛发上勾勒出一圈光晕,却照不进他微蹙的眉头下那双陷入深思的琥珀色眼眸。
情况很不对劲…… 他无声地复盘着观星塔顶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语调。维泽尔长老那两只可以独立转动的眼睛,全程没有一只是真正“看”向自己的,那种疏离,和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与格罗姆充满“情感”的表演形成了诡异反差。
“兽潮……血兽……”迪安低声自语,尾巴无意识地在地毯上缓慢扫动,这是他集中思考时的习惯
“一个曾因此被迫改变整个国家居住方式、付出过惨痛代价的国度,应对这种潜在的灾难,怎么可能没有成熟的应急预案和常备力量?‘需要时间调集人手’……这种说辞,用于安抚民众或许足够,但作为最高决策层之一的长老,面对可能爆发的灾难,第一反应竟是拖延和‘筹备’?”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最初的“噩耗”冲击中剥离出来,以更冷静——甚至可说是冷酷的视角,重新审视回到叶首国后与四位长老所有的互动。
“第一次见面,他们急切地抛出迪亚迪尔‘凶多吉少’的结论,意图用悲伤和愤怒冲击我的理智,直接引导我走向‘复仇’。当我展现出追踪能力,锁定大致区域后,格罗姆的反应首先是震惊下的瞳孔收缩——那是忌惮,而非纯粹的欣喜——随后才换上欣慰的伪装,并用‘调配需要时间’为由强行拖延。”
迪安的眉头越皱越紧,白色的猫耳因思维的剧烈运转而微微向后抿着。
“刚刚在塔顶,格罗姆的‘欲擒故纵’更是拙劣得与他长老身份不符。先是应允,再急切反对,最后在我‘坚持’下‘无奈’妥协……这一套连招,节奏拿捏得刚好能煽动一个救友心切的少年,但表演的痕迹太重了。如果他真如此情绪化、藏不住话,绝无可能坐上秘法书院长老的位置,更别提在权力中心屹立多年。”
想到这里,迪安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光。所有的线索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拼合,指向一个他不愿相信,却越来越清晰的结论。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秘法书院高塔的轮廓,眼神复杂,“他们最初的目的,或许是利用迪亚迪尔的‘死’——无论是伪造还是促成,激发我的仇恨,不论是继续对付余烬,还是成为对抗新兴沙维帝国或其他威胁。我的天赋……是值得他们投资和掌控的稀缺资源。”
他回忆起格罗姆当时的话语
“‘你的两位同伴……他们一定更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以你展现出的天赋和潜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当时被悲痛笼罩未曾细想,如今回味,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试图将他的价值与“已故”的同伴进行切割,并将他的未来与叶首国进行捆绑。
“但我的追踪咒打乱了他们的步骤。”
迪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
“迪亚和迪尔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西部边境。这对他们的‘故事’构成了巨大威胁。所以,他们必须修正计划——要么抢在我之前真正除掉迪亚迪尔,坐实‘死于余烬或意外’;要么……就将计就计,利用我找到他们的迫切心理,设计一个更大的局,将我们所有人一并解决!”
这个念头让迪安心头一寒。如果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掌控或清除“不可控因素”,那么发现自己难以掌控后,选择彻底清除,倒是完全符合的逻辑了。
“那我之前的求助,岂不是差点将迪亚迪尔的位置暴露给了追杀者?”
一阵后怕袭来,但迪安迅速压下
“不……迪亚有绝魔之体,常规魔法攻击对他根本没效果,他本身的战斗力不低,没有不擅长近战的魔法师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迪尔虽然异能觉醒不完全,但只是自保应当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现在是否已经遭到了袭击?”
思绪纷乱如麻,迪安深吸一口气,用掌心抵住额头,强迫自己冷静。
“愤怒和焦虑解决不了问题。既然已经看清了棋盘,就不能再按照对手的步调走。”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尾巴也停止了焦虑的摆动,平缓地垂在身后。
“秘法书院,已经不能再信任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假设对方心怀叵测。等找到迪亚和迪尔,一切真相自会浮出水面。而现在……要演好他们期待看到的,那个‘急切、依赖他们’的求助者。”
就在这时,收拾好行装的昼伏和伽罗烈从楼上走下。昼伏背上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结实行囊,伽罗烈则检查着随身的小包,里面是应急的药品和干粮。
“迪安,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昼伏说道,但他白色的虎耳敏锐地转动了一下,捕捉到迪安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凝重气息。他棕色的虎眸看向站在窗边的迪安,注意到那条刚刚恢复平静的白色猫尾——之前它肯定剧烈摇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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