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同样残酷而直接:皇子身死,则其伴读亦必须死,绝无幸理;而若皇子最终生还,成为唯一的胜者,正式继任沙皇之后,便会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为其伴读在朝中安排极其重要的职位。他将是新沙皇最信任的臂膀,是沙皇延伸出去的另一个大脑,是藏在袖中最致命的一柄暗剑!
缷桐,便是当年牧沙皇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时,身边唯一剩下的那个人,那时他手握长剑身居其侧,眼中是活下来的欣喜,是对未来拥有无上权力的兴奋,但冷静之后,谷中发生的事情在一个个夜晚捶打他的梦境。
“罢了~”牧沙皇从王座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大殿投下长长的阴影,“随孤出去走走吧……这里,有些闷了。”
他迈步走下王座的高台,从依旧跪伏在地的缷桐身边走过,脚步沉稳
“孤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父皇当日的心情。”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仿佛穿越了三十多年的时光,与那位同样冷酷、同样背负着宿命的先皇产生了某种共鸣。
缷桐沉默地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不紧不慢地、始终落后半步地跟随在牧沙皇的侧后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空旷而压抑的大殿,将那份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宿命感,暂时留在了身后。殿外的阳光炽烈如火,灼烧着这片崇尚力量与鲜血的土地,也照亮了那条由无数至亲白骨铺就的、通往沙国最高权力的荆棘之路。
让我们再次回到罗水港,迪亚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虽然动作剧烈时腰间还会传来隐隐的痛感,但正常的行走活动已无大碍。然而,迪安依旧态度强硬地禁止他外出接取任务,让他安心在家休养。整个罗水港的氛围,在这短短几天里,变得有些莫名压抑和奇怪。帝国北疆接连战败、大片领土沦陷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无法遏制地传播开来,即便港口当局试图淡化处理,但人们眉宇间的忧色和私下的窃窃私语,都昭示着山雨欲来的不安。而被困在莫比桑大沼泽深处的帝国主力军团,此刻仍在泥泞与毒雾中苦苦寻找着破阵脱困之法,他们丝毫不知,外界的天地,已然骤变。
“迪安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
迪尔安静地坐在迪安对面,灰白色的眼眸担忧地望着桌前的白猫少年。迪安手中那支羽毛笔的笔杆,已经因为他无意识间过度用力,被生生折断了好几次,桌面上散落着些许羽毛和碎屑。
帝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迪安的内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为什么战败的消息会一个接一个传来?渐腹高原……那是帝国北方的重要屏障,竟然就这么沦陷了!我仔细研究过帝国地图,这样一来,帝国几乎五分之一的领土已经易主!剩下的领土里,还有接近五分之一的莫比桑大沼泽,如今是谋反的鳄鱼族世代居住之地,他们举起叛旗,就意味着那片区域也实质上脱离了帝国掌控……这相当于帝国在短短时间内,失去了近一半的疆域!我们来到罗水港才不到一个月啊?帝国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如果战火继续蔓延,波及到这里……帝国会不会强行征召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上战场?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迪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带着迪亚他们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吗?可是战火蔓延帝国全境只是时间问题,又能逃到哪里去?叶首国?那里就绝对安全吗?逃走了之后呢?继续这种漫无目的、东躲西藏的生活?如果……如果帝国真的彻底战败,被沙国吞并,那他们这几个有着“特殊”过往的存在,又该如何自处?新的统治者会如何对待他们?他想起那日鸣崖的下属护送他们时,来拦路的正是沙国刺客
可是不逃?难道要留下来,等着被征召,然后走上那片血肉横飞的战场?他们还如此年轻,实力或许比普通人强,但在真正的战争绞肉机面前,这点力量又算得了什么?上去肯定是九死一生!他最初的计划,不过是等待吼吸收完书页的力量,找到那个神秘的光球,拿到最后一片书页,复活吼,让大家变得更强。
如果可能的话,他怀揣着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终结这片大陆上无休止的战争,让分裂的四国能够重修于好……可是……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战争的车轮滚滚向前,轻易地就碾碎了他所有的设想和计划。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在这种席卷整个国家的巨浪面前,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迪安?迪安!你在想什么呢?迪尔问你话呢!” 迪亚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不满和关切,将迪安从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
他凑到迪安面前,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困惑。一旁的昼伏和伽罗烈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这几天照常跟着迪安在外处理商会事务,自然听到了那些令人不安的传言。而迪亚因在家养伤,迪尔负责照顾他,对外界的变化感知稍显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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