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坊深处,一座新砌的、不断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高炉旁,气氛比炉火更加炽热。
几位被煤灰和汗水浸染得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老匠人,连同他们的年轻学徒,以及负责协调的陈默,都屏息凝神地围在一张厚重的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件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造物。
它有着近五尺长的滑膛枪管,由新炼出的高碳钢精心钻膛打磨而成,内壁光滑,壁厚均匀。
枪身采用坚实的硬木托底,最关键的是那位于枪机位置的击发装置,一个结构精巧、由弹簧、击锤、燧石夹和药池盖联动的复杂机构。
这正是根据朱聿键提供的原理图,经过工匠们无数次失败、调整、再试验后的成果。
“老师傅,确认最后一遍机括联动,尤其是燧石夹的力度和药池盖开启的时机。”
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目光却死死锁在枪机上。
为了解决弹簧的弹力和耐久性问题,他们几乎试遍了所有能找到的钢材和热处理工艺。
被称为“刘铁手”的老匠人,伸出布满老茧和烫痕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拨动了几下击锤,检查着每一个部件的契合度。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参军,所有机括运转顺畅,老朽……觉得成了!”
“好!”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装药,准备试射!”
一名年轻学徒颤抖着用特制的定量药匙,将颗粒化的黑火药从枪口倒入,用通条压实,然后填入一枚同样由新车间统一铸造的圆形铅弹。
另一名学徒则小心翼翼地扳开击锤,在燧石夹上卡入一小块精心挑选的坚硬燧石。
产量、标准化、可靠性——这三个难题一个比一个棘手。
打造这样一支枪,需要最熟练的工匠耗费近月时间,其中枪机部分更是需要大师级的巧手才能装配调试。如何大规模生产?
如何确保每一支枪的零件可以互换?如何保证它在泥泞、风雨乃至严寒中不会变成一根无用的烧火棍?这些问题,远比造出第一支枪要复杂和漫长得多。
陈默亲自端起这支沉甸甸的、被暂命名为“凤阳一式”的燧发枪,走向工坊外专设的靶场。
朱聿键闻讯,已带着周通、赵铁柱等将领在此等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造型奇特、与明军现役的所有火绳枪都迥然不同的新枪上。
陈默按照规程,将枪托抵紧肩窝,眯起一只眼,瞄准了百步之外的一块包着铁皮的木靶。他没有像使用火绳枪那样需要先点燃火绳,只需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咔——砰!”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是远比火绳枪点火时更短促、更爆裂的轰鸣!
枪口喷出火焰和浓烟,强大的后坐力让陈默肩膀微微一震。远处,那块木靶猛地一颤,中心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凹痕!
成功了!无需火绳,风雨无阻,击发迅捷!
陈默强压激动,迅速清理枪膛,再次装填。这一次,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他连续进行了五次射击,除了第三次因装药稍有不当导致延迟了片刻外,其余四次皆顺利击发!
周通一个箭步冲上前,从陈默手中接过尚有余温的燧发枪,仔细抚摸着枪管和那复杂的枪机,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作为沙场老将,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殿下!”
周通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此物……此物之神效,远超鸟铳、三眼铳!无需火绳,不惧风雨,射速更快! 若我军能列装数百……不,只需装备一哨此等火器,结阵而射,任凭敌军如何骁勇,也难近我军阵前百步!”
赵铁柱也凑过来,看着那精巧的枪机,咧着嘴: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以后摸黑打仗、下雨天也能搂火了!”
朱聿键看着那支开创性的“凤阳一式”,心中波澜涌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麾下军队的作战方式,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正在加速落幕,火器的时代,将由他亲手在凤阳开启。
“周将军,”
朱聿键沉声道:
“即日起,从各营抽调机灵、沉稳的士卒,组建火器教导队,由你亲自负责,开始熟悉和操练此铳!陈默,”
“属下在!”
“集中所有优秀匠人,全力攻关,解决量产和零件标准化问题!同时,着手设计适用于此铳的刺刀,我要我们的火铳手,远能射击,近能白刃!”
“是!”
凤阳军工坊的这一次成功试射,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必将扩散至整个战场,乃至改变未来的历史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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