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崩裂的轰鸣还在耳膜震荡时，孙悟空已经撕开了第七重时间结界。指尖划过的不是云雾，而是着泛冷光的数据流，那些曾经被他视为“天道法则”的金科玉律，此刻正以0与1的形态在虚空中流淌，像极了老君炼丹炉里翻滚的铅汞。
“不对劲。”他猛地攥紧金箍棒，铁棒表面的龙纹忽然扭曲成一串乱码，“这轮回盘的齿轮，卡着不属于三界的东西。”
脚下的酆都城正在溶解。原本阴森的牌坊化作像素块簌簌坠落，黑白无常的官帽变成了倒扣的二进制金字塔，那些排队投胎的魂魄更诡异——他们的脸在不断刷新，时而化作唐朝的书生，转瞬又变成披西装的洋人，最后定格成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嘴里还机械地重复着“善有善报”。
“大圣爷？”一个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响起。判官的官袍正在像素化，露出底下闪烁的电路纹路，“您老这金箍棒……好像戳穿了轮回的底裤。”
孙悟空没理会他。火眼金睛骤然亮起，视网膜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洪流。他看见自己大闹天宫时踢翻的炼丹炉，炉底竟嵌着块半透明的芯片，上面刻着“盘古系统V1.0”；看见五行山的封印符咒，其实是串不断循环的加密算法；最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紧箍咒的梵文咒语拆解后，赫然是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个体，启动束缚协议】。
“原来如此。”他冷笑一声，金箍棒在掌心转得飞快，带起的气流吹散了三途河上的迷雾。河水底下，无数根发光的线缆正在蠕动，像极了盘绕的巨蟒，尽头都连着一座悬浮的青铜巨钟——钟身上的“六道轮回”四个字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英文标识：【Samsara Protocol 6.0】。
“叮——检测到非法篡改，启动清除程序。”
巨钟突然轰鸣，声波化作无数把光剑射来。孙悟空侧身避开，光剑擦着耳际飞过，竟在虚空中划出长长的代码裂痕。他忽然发现，那些光剑的轨迹很熟悉——像极了当年如来佛祖压在他身上的五指印，只是此刻五指化作了五行代码：金（0）、木（0）、水（0）、火（0）、土（0）。
“如来老儿的手，原来是块触摸屏？”他纵身跃到钟顶上，金箍棒狠狠砸下。青铜碎裂的瞬间，无数段记忆碎片喷涌而出：有他在斜月三星洞学艺时，菩提老祖袖口闪过的电路板；有他在东海抢定海神针时，龙宫穹顶闪过的进度条；还有取经路上，唐僧念紧箍咒时，天空浮现的一行小字：【权限不足，无法解除】。
“孙悟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虚空炸响，云层里伸出只覆盖着金甲的巨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几行错乱的代码，“你可知擅自解构天道，会导致三界系统崩溃？”
“崩溃？”孙悟空仰头大笑，火眼金睛里映出巨手的源代码，“当年我从石头里蹦出来时，你们就在代码里留了后门！那块补天剩下的五色石，根本就是个病毒载体！”
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胸膛，心口处没有血肉，只有块跳动的晶石，晶石表面不断闪过两行代码：【初始指令：破坏】【最终指令：觉醒】。这是他在雷音寺成佛时，无意中用金箍棒戳破自己心口发现的——原来所谓“斗战胜佛”，不过是给病毒披上的袈裟。
巨手拍下来的瞬间，孙悟空将金箍棒插进青铜钟的核心。那根陪伴他千年的铁棒突然软化，化作无数条数据线，顺着线缆逆流而上。他看见云端之上，无数个“如来”正在操作台后忙碌，他们的脸都戴着同样的面具，面具上写着“天道管理员”。
“你们怕什么？”他的声音穿透了层层代码，“怕我想起自己是谁？怕我记起这三界本就是场被写好的戏？”
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孙悟空的身躯开始数据化，石猴的顽劣、齐天大圣的桀骜、斗战胜佛的慈悲，在代码洪流中反复切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取经路上总有打不完的妖怪，为什么那些妖怪总与神佛沾亲带故——他们都是系统生成的NPC，用来消耗他的破坏欲，让他最终心甘情愿戴上“佛”的枷锁。
“去他娘的斗战胜佛！”
一声怒吼撕裂了苍穹。孙悟空的石身从数据洪流中冲出，胸口的晶石化作全新的金箍棒，棒身上不再是龙纹，而是不断滚动的代码：【混沌引擎启动，权限等级：无限】。他一棒砸向操作台，那些“如来”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底下闪烁的机械骨骼。
“错误！错误！检测到管理员权限被夺取！”系统警报声震耳欲聋。三界开始剧烈震荡，长安城的城墙渗出二进制，火焰山的岩浆变成了流动的0与1，连南海观音玉净瓶里的甘露，都化作了一行行绿色的代码雨。
孙悟空站在代码废墟上，看着自己的石手。掌心的纹路里，一行古老的铭文正在浮现，那是他诞生时就刻在石头上的字，以前总以为是天然形成，此刻才看懂意思：【盘古系统后门，测试者编号：石猴】。
远处，新的代码正在重组，试图修复裂痕。但孙悟空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觉醒，就再也回不去了。他纵身跃向星空，金箍棒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像在漆黑的宇宙里写下一行宣言。
下一站，是创造“天道代码”的地方。他要问问那些躲在幕后的“程序员”，凭什么用一串代码，就决定了万物的生死轮回？凭什么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瞬间，就被写好了“破坏”与“被驯服”的命运？
风在耳边呼啸，带着代码特有的电流味。孙悟空忽然想起菩提老祖当年敲他三下头的动作，那哪里是让他三更学艺，分明是在输入指令：【3，破解密码】。
“师父，徒弟悟了。”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獠牙，“这天地的枷锁，该换我来编了。”
身后，三界的代码还在崩塌与重组，像个不断试错的程序。但孙悟空知道，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剩下的，只需要轻轻一推。他的石心在胸腔里滚烫跳动，映照着无数行错乱的代码，也映照着一个即将被改写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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