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大概花生粒大小,主体似乎是银质的,但外面覆盖着一层宝蓝色的珐琅彩,色泽浓郁深邃,如同凝固的深海。
在珐琅彩的表面,还用细小的金丝镶嵌出繁复精美的藤蔓花纹,虽然蒙着些许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当年制作时的匠心独运,在集市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陆阳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先是拿起那几个铜徽章看了看,又摆弄了一下剃须刀,最后才仿佛不经意地拿起那个彩蛋。
入手微沉,蛋壳的接缝处工艺极其精湛,几乎看不到痕迹。
“法贝热彩蛋……”陆阳心中一动,认出了这典型的沙俄时期顶级珠宝工艺。
他轻轻摩挲着光滑微凉的蛋壳,指尖能感受到那历经岁月仍不失精致的纹路。
这绝非普通民间的工艺品,更像是某个动荡时代遗落的贵族珍玩。
“这个,是什么?”陆阳用生硬的俄语单词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
那苏联老大爷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陆阳手中的彩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俄语嘟囔道。
“老物件了,我爷爷那辈留下来的,说是以前宫廷里的玩意儿,叫……叫?谁知道呢,不当吃不当喝的。”
他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喜欢?给点实用的东西就行或是换点酒喝。”
陆阳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依旧平静。他从背包里拿出五瓶没开封的、在当地算是上品的白酒,放到老大爷面前。
“这些,换这个加上这个酒壶,行不行?”
那苏联老大爷一看那五瓶白酒,昏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了菊花般的笑容,连连点头。
“行!行!太好了!年轻人,你是个实在人!这个老玩意儿归你了!”他生怕陆阳反悔似的,赶紧把白酒揽到自己怀里,对着陆阳竖了竖大拇指。
陆阳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意外获得的法贝热彩蛋用软布包好,放入棉袄内侧的口袋里,又把一个表面精致花纹的银制酒壶放入背包。
陆阳做完这些转身离开,不过走的时候他还是最后扫了一眼那位的老人,心里掠过一丝疑问。
这老人祖上是何来历?这酒壶虽然氧化发黑,但是花纹精美一看也不是凡品,加上有沙皇时期的法贝热彩蛋,一定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人家,当时竟然能躲过契卡的清洗?
不过这和陆阳就没啥关系了,本来他还愁着这一次出来就剩老宁和宁文文的礼物没买了,这下也都齐了。
特别是法贝彩蛋配上宁文文白皙的脖颈,简直太美了。
东西也买齐了。陆阳也就不再留恋,径直向着和王爱民约好的集合地点走去。
老远就看到王爱民正蹲在避风处抽烟,时不时抬头张望。一见到陆阳的身影,他立刻把烟头摁灭在雪地里,站起身迎了过来。
“阳子,这么快就看完了?咋样,有啥相中的没?”王爱民一边问,一边瞅了瞅陆阳手里拎着的不大的包袱。
陆阳笑了笑,拍了拍背包:“随便转了转,给家里人买了点小玩意儿,都齐活了,就回来了。”
他语气轻松,没提那枚意外收获的彩蛋,只说是些普通礼物。
王爱民也没细究,他本来就觉得这集市上的东西对陆阳这种见惯了好皮子、好山货的炮手来说,可能真没啥太大吸引力。
“行,买完了就行!这破地方乱哄哄的,待久了也闹心。”王爱民揽住陆阳的肩膀。
“走,哥带你吃好的去!这江边有家赫哲族人开的鱼馆,做的鱼那叫一绝!他家用的都是刚凿冰窟窿捞上来的江鱼,鲜灵得很!保证你没吃过这个味儿!”
陆阳一听也来了兴致:“赫哲族鱼馆?那得尝尝!早就听说赫哲人做鱼的手艺是祖传的,今天可算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那是!保你吃了这次想下次!”王爱民见陆阳有兴趣,更来劲了,拉着他就往集市外围走。
两人离开喧闹的江心集市,开着车沿着江岸走了大概一里地,来到一个江湾处。
几栋用原木和桦树皮搭建的简易木屋出现在眼前,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门口挂着鱼叉和渔网,一股鲜活的鱼腥味混合着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陆阳跟着王爱民,在集市边缘一处用原木和毡布搭起的简易棚子前停下了脚步。
棚子门口挂着一块粗糙的木牌,用汉字和一种曲里拐弯的文字并排写着“赫哲鱼馆”,旁边还画着一条肥硕的大鱼。
还没进门,一股混合着松木燃烧的烟火气、江水腥味和浓郁炖鱼香的热浪就扑面而来,与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掀开厚实的毡布门帘进去,里面空间不大,摆着四五张粗木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赶集的猎人和边民,人声嘈杂,呵出的白气与灶间的烟雾缭绕在一起。
一个围着兽皮围裙、面色黝红的赫哲族汉子正麻利地在灶台前忙活,大铁锅里奶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香气正是从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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