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陆山河也下班回来了。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闻到满屋的肉香,脸上也露出笑容:“嗬!今天这伙食硬啊!闻着就香!”
“那是,咱儿子立功分回来的好肉!”刘美兰一边把炒得油亮喷香的酸菜五花肉盛进大碗里,一边得意地说道,“老陆你是没看见,打谷场那热闹劲儿!全是野猪!赵大哥说了,这回多亏了咱阳子!”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准备吃饭。白面馒头热气腾腾,一大碗油汪汪的酸菜炒五花肉摆在中间,旁边还有一碗刚蒸好的、颤巍巍、酱红色的扣肉,还有一盘蘸酱菜和一盘炒油菜。
陆娜早就等不及了,夹起一大块扣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溜,还含糊不清地问:“哥!哥!你真打到猪神啦?我听云旗说,那猪神脑袋都没了,还能逃跑?是真的吗?”
陆阳夹了一筷子酸菜,就着馒头咬了一口,听到妹妹的话,无奈地笑了笑:“别听风就是雨。打是打到了,不过只打掉了一块头骨,可不是整个脑袋都没了。要是真没了,它还能跑?那不成妖怪了。你少听别人说瞎话。”
陆瑶在一旁斯文地小口吃着馒头,闻言点点头,对陆娜说:“我就说不可能吧,你还不信。向羽哥那张嘴,越来越能夸大其词了。”
陆娜撅起小嘴,有点不服气:“又不是我说的,是云旗听向羽哥说的嘛……”
“你俩以后少听向羽那个大嘴巴的。”陆阳又咬了口馒头,语气带着点调侃,“他那个嘴现在越来越没谱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你得先打个对折再听。”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山河听到这儿,放下了筷子,脸色认真起来,看向陆阳:“怎么回事?什么猪神?打到什么了?今天早上到底出啥大事了?我回来一路上听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刘美兰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后怕,但更多的是骄傲:“哎呀你可别提了!吓死个人!今天早上天刚亮,阳子和小羽他们交接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好几十头野猪!
黑压压一片就往窝棚冲!要不是咱家黑虎机灵,提前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陆阳又把早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跟父亲说了一遍。
陆山河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陆阳说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烟,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追忆的口吻说道:
“猪神……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有人提起猪神这两个字了……”
陆阳心里一动,立刻追问:“爹!你……你见过猪神?”
陆山河摇了摇头。
“没有亲眼见过。那还是我像瑶瑶这么大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你爷爷跟着屯里的老炮手们进山围猎,回来之后,喝多了酒,才跟我念叨的。”
他磕了磕烟灰,声音低沉下来:“你爷爷说,在老林子里,有些活得太久、长得太大的野猪,不能按寻常畜生看待。
他们年深日久,就通了灵性。
他说,要是有一头野猪,能真的长到上千斤的个头,那就不再是普通的野猪了,那就是猪神了!
它能驱使山林里其他的野猪,让它们能像狼群一样集体有配合行动。”
陆山河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看向陆阳:“那时候我年纪小,只当你爷爷是喝多了说胡话,或者是编故事吓唬我,让我别往深山里跑。毕竟,上千斤的野猪?还能驱使同类?这听着太玄乎了,跟小人书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早上那群野猪能相互配合,听懂命令。
再加上挨了你一枪,脑袋开瓢了还能跑掉的大家伙……”
陆山河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儿子:“看来,你爷爷当年说的,不是胡话,是真的!你爷爷当年也是一样,他说那头猪神身上被打了好几枪,还能逃跑,生命力强的惊人。”
刘美兰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脸上写满了惊惧:“我的老天爷……还真有这种妖怪似的玩意儿?那……那它这次挨了枪子,会不会记仇,回来报复咱们屯子啊?”
陆瑶和陆娜也听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往父母身边靠了靠。
陆阳的眉头也紧紧皱起。父亲的话,印证了他心中最大的担忧。
这头猪神,不仅体型恐怖,更可怕的是它展现出的智慧和统领能力。这样的对手,如果一心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陆山河看着妻儿们脸上未散的惊惧,呵呵一笑,拿起酒盅抿了一口散装白酒,脸上尽是从容:
“怕什么?现在咱们手里有枪有炮,又不是你爷爷他们那会儿,只能靠土枪和扎枪头子跟畜生拼命。”
他用筷子点了点桌上油亮亮的野猪肉:“再说了,这种在山林里活成精的老物,它比谁都惜命!为啥它能活这么久?
就是因为它懂得啥叫怕,啥叫躲!这次挨了阳子这一枪,半边脑袋都开了瓢,现在肯定是找个谁也找不着的山旮旯躲起来舔伤口,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两说,还敢回来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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