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发卡。
上周三她在实验室加班到凌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白大褂口袋里多了一支没见过的记号笔;上周五她明明记得把苏棠的病历锁进抽屉,再打开时却发现病历夹里夹着一张陌生的手术同意书……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炸开,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有。”
“可能是植入物引发的记忆覆盖。”杨柳的声音放轻了,“如果芯片不仅能记录,还能……”
“苏法医。”实验室的小吴突然敲开评估室的门,“宋哥说芯片完整数据出来了,让您赶紧过去。”
苏砚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的。
她撞翻了躺椅旁的水杯,玻璃碎片在脚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却好像完全没听见。
裴溯跟在她身后,弯腰替她捡起掉落的电极片,指腹擦过她发颤的手背:“我陪你。”
实验室的玻璃墙后面,宋杰正对着全息投影的数据流皱着眉头。
看见苏砚进来,他调出关键信息:“除了植入时间,还关联到‘光茧计划’的患者档案——”他的鼠标点向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法院调取权限才能打开,但……”他顿了顿,“我黑进了当年的医疗废物处理记录。2003年7月16日,有一具未成年女性遗体被标记为‘实验失败品’,送去火化。”
苏砚的指尖抵在全息投影上,那行“实验失败品”的字样被她的体温晕染出模糊的重影。
如果这具遗体被当成了苏棠,那么真正的苏棠,可能还作为“备用容器”活着,带着那枚刻着“棠棠”的发卡,在某个实验室里等待被“激活”。
“我要申请再审。”裴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就像一把收进鞘的刀,“用芯片数据、医疗记录,还有ST - 07的DNA比对结果——”他看向苏砚,“张语桐的DNA和‘苏棠遗骸’的比对报告,显示二者有99.7%的同源性。”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意味着,七年前警方认定的“苏棠遗骸”,其实是张语桐的;而张语桐现在体内的“人格”,可能才是真正的苏棠。
“你疯了?”第二天的法庭上,检察官将裴溯的证据清单拍在桌上,“仅凭一块芯片和DNA相似度,就想推翻七年前的结案报告?”
裴溯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上的档案夹:“这里有三十七份同类病例,都是‘光茧计划’的受害者,他们的家属都签了‘自愿捐赠遗体’的文件。”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解剖刀,“而苏棠失踪当天,苏父苏母正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根本不可能签署任何文件。”
法庭陷入短暂的寂静。
法警的皮鞋声在走廊里回响,就像命运的倒计时。
“休庭十分钟。”法官敲下法槌。
苏砚站在法庭外的落地窗前,看着阳光把裴溯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正在打电话,指关节抵着太阳穴,声音压得很低:“尽快拿到‘光茧计划’的原始档案……对,包括销毁记录。”
风突然掀起她的白大褂下摆。
她低头整理时,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是张浩。
他昨天刚来过解剖室,举着女儿的遗照质问:“你们凭什么说那不是我女儿?”现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只留下地面上一个模糊的鞋印,就像一片被踩碎的枯叶。
苏砚的后颈又开始发紧。
她摸出手机,想给裴溯发消息,却在解锁时看见屏幕上的时间:15:17。
这个数字让她想起实验室的数据流,想起“2003年7月15日”,想起妹妹说过的“箱子会发光”。
走廊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法警朝这边跑来,而裴溯已经挂断电话,西装袖口沾着刚才打电话时蹭到的粉笔灰。
“法官同意再审。”裴溯说。
他的声音很轻,但苏砚听见了,在一片嘈杂声中,那声音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她紧绷的神经。
而在解剖室的金属门外,张浩正攥着女儿的遗照。
照片上的女孩戴着蝴蝶发卡,背面的红色字迹被他用刀片刮得干干净净——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刮不掉的,比如七年前那个雨夜,他看见“苏棠”被推进白色面包车时,车身上印着的“光茧生物”四个小字。
他抬起手,指关节即将叩响那扇冰冷的门。
当解剖室的金属门被敲响时,苏砚正低头整理张浩女儿的DNA比对报告。
裴溯刚给她倒的热可可还冒着热气,在报告边缘洇出一小片浅褐色的晕。
“谁?”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尾音却不可察觉地发颤——刚才在走廊瞥见的那个身影,此刻正站在门外。
门把转动的瞬间,张浩的脸闯入视线。
他眼周青黑得像涂了墨,手里攥着一张四角卷起的照片,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苏法医,裴律师。”他的喉结滚动两下,照片被递到苏砚面前,“这是我女儿十岁生日拍的……可我不记得她有过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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