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那月办公室的空气,十分凝重。
低气压的中心,并非端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的小个子教师。
而是沙发上那三个刚刚从“模造天使”事件现场返回的少年少女。
晓古城,这位名义上的第四真祖,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英挺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脸上充满了无法排解的困惑与愤怒。
姬柊雪菜,则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正襟危坐。她将自己的武器,那柄名为“雪霞狼”的长枪,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只有这柄破魔之枪的冰冷触感,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煌坂纱矢华,与雪菜的反应截然不同。她站在窗边,双臂环胸,遥遥望着弦神岛的夜景,身上散发出的,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事件复盘,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但除了最初的事件概要陈述,没有任何人再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晓古城无法忍受这令人发疯的沉默,他猛地一拳砸在了身前的茶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让雪菜的肩膀狠狠一颤。
“我搞不懂!我完全搞不懂!”
晓古城的低吼声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那个混蛋……他对待那些灵魂的态度,就像是在处理一堆垃圾!那种视生命为玩物的态度……我绝对无法接受!”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出星罗进行“灵魂手术”时的那一幕。
那种绝对的冷静,那种仿佛在处理一堆数据般的非人眼神,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恶寒。
“但是……”晓古城的话锋一转,声音里又充满了无力与不甘,“但是,不得不承认,最后是他解决了所有问题。无论是失控的能量,还是夏音……都是他救下来的……”
承认敌人比自己优秀,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这份屈辱感,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这位第四真祖的自尊心。
“前辈,你错了。”
一道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晓古城愕然地转过头,看到了姬柊雪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那不是‘解决’,更不是‘拯救’。”雪菜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在诉说一个最恐怖的禁忌,“那是……亵渎。是对灵魂这一神圣领域,最彻底的亵渎!”
作为狮子王机关的剑巫,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将灵魂视为生命的根源,是轮回之环中神圣的一节。
然而,星罗所做的,却将她的信仰,彻底击碎。
“他将灵魂当做物质一样切割、缝合,甚至……甚至将那股‘神气’当做战利品一样吞噬、锻造……这种行为……”
雪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眼中,浮现出一种近乎面对天敌般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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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魔族了……不,他比历史上任何一头真祖,任何一个魔王,都更加危险,更加异质!”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真正的‘魔王’!”
“分析完毕。”
窗边,煌坂纱矢华冰冷的声音,为这场争论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她转过身,那双漂亮的脸蛋上,覆盖着一层寒霜,黄昏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意与决断。
“个体名‘星罗’,其存在本身,已对现行世界秩序构成‘概念级’威胁。其思想无法预测,其能力无法量化,其行为无法掌控。”
纱矢华的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不带丝毫个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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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以狮子王机关‘舞威媛’的最高权限,正式将其列为最优先级别的清除对象。清除方案,将由我亲自制定并执行。”
她的话,斩钉截铁。
晓古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纱矢华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
然而,就在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这份“死刑判决”而降至冰点时,一个慵懒却又带着绝对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驳回。”
南宫那月,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空隙的魔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倦意的眼眸,此刻,却异常锐利,瞬间刺破了房间内凝重的空气。
“你的申请,我以彩海学园管理人、以及弦神岛特区警备队指导教官的双重身份,予以驳回,煌坂纱矢华。”
“为什么?!”纱矢华的眉头瞬间皱起,“那月老师,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的危险性!”
“危险?”南宫那月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笑意,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凝重,“你们对‘危险’这个词的理解,太肤浅了。”
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却仿佛投下了一片足以笼罩所有人的巨大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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