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火光摇曳,映照着八张心思各异的脸。粗糙的糊糊和几颗酸涩的野葡萄下肚,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僵硬和濒死的绝望,但理智回归后,更沉重的现实便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将军,这粮食……满打满算,也只够我们八人省着吃三四天。” 陈副将 压低声音,粗糙的手指拨弄着所剩无几的米粒,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还得是天天喝稀粥。可……老将军、老夫人,还有山中院里的其他人……”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点粮食,是杯水车薪。
气氛再次凝重。白洛歌捧着空碗,指尖冰凉。她对山中院子里那些人的生死,其实并无太多关心。父亲白文渊的懦弱无能,柳姨娘的小家子气,白洛霜的依附,白洛风、白洛云兄妹的愚蠢短视,还有小小年纪一肚坏水的唐灵儿,以及那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农户出生的温翠花和狗蛋(羹尧道娘子和儿子)……这些人在她心中,分量远不及她自己的前程和那个萦绕心头的影子。但眼下,粮食短缺是事实,而更重要的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山洞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再次看到那扇沉默的、神秘的巨门。(那里……一定不简单。那种坚固,那种奇特的传声方式,那种居高临下却又肯施舍的做派……绝非普通山野势力。里面的人,会不会有我认识的?或者说……会不会有“他”?) 那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皇甫少白……你会不会就在那山谷之中?也只有你那般的人物,才有可能拥有那样的地方吧?)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一种混合着渴望、兴奋与不甘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她不甘心就这样拿着这点施舍般的粮食,跟着宇文砚漫无目的地下山去冒险。她要回去!要弄清楚那山谷里到底是谁!如果是他……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的粮食。” 宇文砚 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语气决断,“这点粮食,先收好。陈副将,你与王豹,带上大部分粮食,即刻动身,抄近路返回山中院子,将粮食交给祖父祖母,告知他们我们正在设法筹集更多。然后陈副将你留下守护,王豹你下山到岔路口附近打探消息,若有欧阳世子携带欧阳家人回来院子,立刻通知。”
“是!” 陈副将和王豹肃然应命。
“赵虎,你跟我,还有……” 宇文砚的目光扫过唐连城、羹尧,最后落在白洛歌和甘如花身上,“歌儿,甘姑娘,你们也随我们一起下山。唐连城,羹尧,你二人可愿同行?”
唐连城自然想跟着有白洛歌的队伍,连忙点头。羹尧也唯唯诺诺地应了。
“不,砚哥哥。” 一直沉默的白洛歌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所有人都看向她。
白洛歌迎上宇文砚疑惑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担忧、不忍和一丝“深明大义”:“砚哥哥,我……我想了想,陈副将他们带着粮食回去,固然能让祖父祖母和山中众人暂时安心,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山中院子那边如今大家还在为粮食发愁,能主事的人少,陈副将一人回去,恐怕也顾不过来。我想……不如我随陈副将他们一起回去。”
“你回去?” 宇文砚眉头一皱,“山路难行,且有危险。你一个女子……”
“正因我是女子,或许更能安抚人心。” 白洛歌柔声道,眼中水光盈盈,显得格外懂事和体贴,“我可以帮忙照顾大家,稳定大家情绪。而且,我对草药略知一二,或许能帮上忙……呃,帮上忙。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宇文砚,“砚哥哥你们下山寻粮,危险重重,多我一个女子,反是拖累。我回去,既能帮陈副将分担,也能让你们无后顾之忧,全力寻找粮食。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不是吗?”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处处为大局着想,连陈副将都忍不住微微点头。宇文砚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强撑的坚毅,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感动,也有一丝失落。(歌儿……终究是长大了,知道为我分忧了。只是……) 他总觉得,她似乎还有别的打算。但眼下形势紧迫,由不得他细究。
“既然你心意已决……也好。” 宇文砚最终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涩然,“陈副将,王豹,歌儿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们了。务必保护好她。”
“将军放心!属下必定护白姑娘周全!” 陈副将郑重抱拳。
“歌儿,你自己……多加小心。” 宇文砚看着白洛歌,目光深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砚哥哥,你也是。” 白洛歌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甘如花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她为什么突然要回去?真的是为了照顾大家?) 她直觉白洛歌没那么“善良”,但也不敢多问。
唐连城听说白洛歌不跟他们下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满脸失望,但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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