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村的队伍拖着疲惫的步伐,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坳作为宿营地。村民们默契地分工合作,经历了白天的惊魂,此刻的平静显得格外珍贵。没有人去追问那两位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侠士”,也没有人深究唐小猫如何杀死对方的。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标。这份沉默的默契,是底层百姓最朴素的生存智慧。
唐阳平和杨喜睇更是绝口不提白天的凶险,只是默默地帮着村民一起拾柴、清理营地。他们信任女儿,也知道女儿身上有秘密,但他们选择不问,只是用行动支持着她。
唐小猫看着父母忙碌的背影,心中暖流涌动,同时也更加警惕。皇甫少白的人出手相助,绝非偶然。他们是在监视,还是……另有所图?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她完全猜不透。但无论如何,空间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就在村民们刚升起篝火,准备用少得可怜的粮食混合着挖来的苦涩野菜熬糊糊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山坳口传来:
“请问,各位乡亲,可否行个方便,容小女子在此借宿一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色布衣、背着药箱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她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眼神清澈,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正是奉命前来的明月。
石村长起身,谨慎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明月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落落大方地答道:“老丈有礼了。小女子明月,是一名游方郎中,欲往西边探亲,途经此地,见有火光,故来叨扰。”她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白天受了轻伤或惊吓的村民,尤其是手臂被鞭子抽伤的石勇和几个擦伤的孩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咦?我看诸位中似乎有人带伤?若是不嫌弃,小女子略通医术,可为大家诊治一番,分文不取,只求一碗热水、一角避风之地歇脚。”
免费的郎中?在这缺医少药的逃荒路上,简直是天降救星!村民们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纷纷看向石村长。
石村长也有些意动,但还是保持着警惕:“明月姑娘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们皆是逃难之人,身无长物,恐怕……”
明月嫣然一笑:“老丈客气了。医者父母心,相遇即是缘分。况且,这荒山野岭,我一个人赶路也心中惴惴,能与诸位结伴一程,互相有个照应,已是幸事。”她的话语真诚,态度不卑不亢,瞬间赢得了大部分村民的好感。
石村长犹豫地看向唐小猫,无形中已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唐小猫心中警铃大作。游方郎中?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如此热心?这巧合未免太刻意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子与皇甫少白脱不了干系。是来试探她的吗?
但眼下,村民确实需要医治,直接拒绝反而显得可疑。唐小猫心念电转,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羞涩:“原来明月姐姐是郎中,真是太好了!我石大叔的手臂伤得不轻,正发愁呢!姐姐快请进来烤烤火吧!”她表现得就像一个为长辈伤势担忧的普通少女。
明月目光落在唐小猫身上,笑容温和:“小妹妹放心,让我看看。”
明月不愧是皇甫少白的心腹,医术精湛,动作轻柔。她先为石勇清洗、上药、包扎了伤口,又仔细查看了几个孩子的擦伤和村民因营养不良出现的各种小毛病,还拿出几株常见的草药,教大家如何辨认和简单使用。她言语亲切,耐心解答村民的疑问,很快就融入了这个临时的小团体。
唐小猫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惊。这明月举止自然,医术扎实,毫无破绽,若非她先入为主,几乎要相信她真的只是个善良的游方郎中了。皇甫少白手下,果然能人辈出。
明月一边忙碌,一边看似随意地与村民闲聊,话题渐渐引到了白天的惊险。
“哎呀,听说各位白天遇到了山贼?真是万幸,大家都平安无事。”明月一边给一个老婆婆按揉酸痛的关节,一边感叹道。
“是啊是啊,多亏了……”一个心直口快的村民刚要接话,被旁边的妻子悄悄拉了一下,立刻噤声。
石村长接过话头,含糊道:“唉,是啊,运气好,那伙山贼自己内讧,我们才侥幸逃过一劫。”他巧妙地将惊雷、流云的出现和山贼头目的诡异死亡归结为“山贼内讧”。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却露出庆幸的表情:“原来如此,真是老天保佑!”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看向正在帮忙烧水的唐小猫,笑道,“我看这位小猫妹妹年纪虽小,却沉稳懂事,刚才帮我递草药,手脚麻利,心也细。妹妹以前可曾学过医理?”
来了!唐小猫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腼腆的笑容:“明月姐姐说笑了,我们乡下丫头,哪里懂什么医理。只是我娘身体弱,我常跟着村里老人认些寻常草药,熬个水、敷个伤口还行,登不得大雅之堂。”她将一切推给了乡村常见的经验积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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