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连滚带爬地从那道裂缝里钻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狼狈得跟条野狗没什么两样。
天蒙蒙亮,林子里的晨雾又湿又冷,沾在脸上,让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持续三秒,就被无边的恐惧和后怕淹没了。
我活下来了。
可那个没脑袋的悬煞,那个会发光的六棱锥子,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我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那两样东西。
一张是老道长给的护身符,叠成了三角形,揣在怀里,竟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意。
另一边,是那个冰凉坚硬的六棱镇魂锥。
我给它起的名字。
这玩意儿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手心,朴实无华,谁能想到它刚才爆发出那么恐怖的威力,直接把一个百年老鬼给干没了?
我不敢在后山多待,辨认了一下方向,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子的方向挪。
每走一步,腿上的伤口都跟针扎似的疼。
等我挪回村口,天已经大亮。
村里早起下地的老少爷们,看见我这副尊容,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老吴家的那个城里娃吗?”
“这是咋啦?掉粪坑里了?”
“满身是血!快去叫二叔公!”
我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想赶紧回到二叔公家。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二叔公那清瘦的身影在院子门口跟个陀螺似的来回转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满脸都是焦急。
他一夜没睡。
“二叔公……”我声音发虚,喊了一声。
他猛地转过身,看见我这副鬼样子,先是一愣,接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不是问我怎么了,而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我后脑勺上。
“啪!”
这一巴掌差点没把我直接扇趴下。
“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老子以为你死外边了!”二叔公的吼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本来就又累又怕,被他这一吼,心里那点委屈全涌了上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
“你什么你!说!一晚上死哪去了!?”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头都在哆嗦,那是气的,也是怕的。
我脑子飞快地转,总不能说我下了个洞,见了鬼,还碰上个老神仙吧?说出去他能信?不把我当成失心疯送医院才怪。
我只能把我早就编好的瞎话拿出来:“我……我昨天去后山掏鸟窝,脚下一滑,掉进一个枯井里了……摔……摔晕过去了,天亮才醒,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我说得半真半假,配上我这一身伤和泥土,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二叔公听完,脸上的怒气稍微退了点,但眉毛还是拧成了个疙瘩。他上上下下打量我,最后一把薅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院子。
“枯井?后山哪来的枯井!你小子少跟老子耍花样!”
他把我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自己去屋里拿了药酒和纱布。
刺鼻的药酒味钻进鼻子,他下手没轻没重,棉球摁在我伤口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疼?疼死你活该!”二叔公嘴上骂得凶,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跟你说了多少遍!后山邪性!不让你去!你当老子放屁是不是!”
我疼得直抽冷气,不敢还嘴。
他一边给我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骂。骂着骂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你爹妈把你交给我,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死了到地底下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我心里一酸。
我知道,二叔公是真关心我。
从那以后,我老实了好一阵子。
每天除了帮二叔公干点农活,就是待在屋里,翻来覆去地琢磨那根六棱镇魂锥。
这东西非金非玉,摸起来冰凉刺骨,明明不大,分量却不轻。锥体上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符号,比甲骨文还古老,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
我对这东西的来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克制那个“悬煞”?那个老道长又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
我开始对这些“老物件”着了迷。
我觉得,这些东西背后,藏着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一个比现实世界刺激一百倍的世界。
也许是那次经历太过震撼,也许是那根六棱锥子真的有什么魔力,我的心思彻底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恶作K剧的混小子,我开始对历史、对那些埋藏在地下的秘密,产生了狂热的向往。
我要搞懂它。
这个念头,让我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力排众议,瞒着我爸妈,毅然决然地填报了考古专业。
我爸妈差点没气死,在他们看来,考古就等于“挖坟的”,没前途,没钱途,毕业就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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