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是带着刺骨的寒意,即使进入春耕时节,凌晨的露水也能在草叶上凝结成细碎的冰碴。林小野裹紧了身上打满补丁的棉袄,手里拎着沉甸甸的工具箱,踩着田埂上的薄霜往水渠方向走。远处的天际线刚泛起鱼肚白,麦田里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早起的老农在查看墒情。
“等等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魏珩踩着他的脚印追上来,靛蓝色的旧军装在晨雾中格外显眼。他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散发出淡淡的麦香,“马大娘给的烤土豆,路上吃。”
林小野接过还带着余温的布包,心里暖烘烘的。自从上次连指导员谈话后,他们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了些,虽然在人前依旧保持着距离,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艰苦的日子也多了几分滋味。他咬了一口烤土豆,软糯的口感混着咸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今天得重点检查下游的支渠,昨天听王大爷说那边好像有点漏水。”
魏珩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泛着水光的麦田:“春旱刚过,可不能出岔子。”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即使在朦胧的晨光中,也能捕捉到田埂上的异常痕迹。
两人沿着主渠一路向下,晨露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感觉顺着小腿蔓延上来。林小野一边走一边检查渠壁的黏土是否松动,时不时弯腰用手指戳一戳、按一按,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里的土有点松,得加固一下”“水流速度正常,水位也合适”。魏珩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根细长的树枝,时不时拨开渠边的杂草,观察水下的情况。
走到距离支渠汇合口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林小野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对劲。”
“怎么了?” 魏珩立刻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原本应该水流充盈的支渠入口处,水位明显比平时低了许多,原本该奔腾向前的水流变得细弱无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更奇怪的是,靠近渠边的泥土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新鲜的黄土暴露在外面,与周围的褐色土壤形成鲜明对比。
“走,去看看!” 林小野心里咯噔一下,加快脚步往支渠跑去。魏珩紧随其后,握着树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越靠近支渠深处,情况越明显。原本应该整齐的渠壁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浑浊的河水正从缺口处汩汩流出,在渠外形成一片泥泞的水洼,珍贵的水资源就这样白白渗入了荒地。缺口边缘的泥土被冲刷得乱七八糟,几根用来加固渠壁的树枝被硬生生折断,扔在一旁的草丛里,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混蛋!” 林小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土坡上,溅起的泥点沾满了裤腿,“这是谁干的?!”
这处支渠是他们花了整整三天才修好的,专门用来灌溉下游最干旱的那片麦田。为了让渠壁更坚固,他们特意混合了黏土和稻草,还用石头加固了关键部位,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大的缺口?
魏珩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缺口边缘的泥土,指尖沾了些湿润的泥屑。他又仔细检查了那几根折断的树枝,断口处非常整齐,明显是人为用力折断的,而不是被水流冲断的。最可疑的是,在距离缺口不远的草丛里,他发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尺码和鞋底花纹都很熟悉。
“是赵卫国他们干的。” 魏珩的声音冰冷得像晨间的寒霜,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这脚印是他跟班的,我见过。”
林小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草丛里看到了那个不太清晰的脚印,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他们也太过分了!上次造谣还不够,现在竟然直接破坏水渠!这可是关系到全村收成的大事,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他们就是算准了我们没有证据。” 魏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这里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而且,他们想逼我们动手,只要我们去找他们理论,就会被倒打一耙说我们寻衅滋事。”
林小野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那不断流淌的河水,心疼得像被针扎一样。这每一滴水都关系着田里的庄稼,关系着大家下半年的口粮,赵卫国他们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私人恩怨就置集体利益于不顾?
“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小野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们去找赵队长,去找指导员,让他们来评评理!”
“等等。” 魏珩拉住他,眼神沉静地看着他,“现在去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赵卫国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自己没修好水渠,想嫁祸给他们。”
“那怎么办?” 林小野急得团团转,看着不断流失的河水,心里像火烧一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水白白流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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