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冬日午后，阳光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地窨子里暖意融融，油灯的光晕笼罩着炕桌上摊开的书本和纸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柴火燃烧的气息。林小野正趴在炕桌上，对着一本泛黄的数学课本愁眉苦脸，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辅助线，嘴里念念有词。
魏珩坐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捧着一本政治学习资料看得入神，偶尔抬眼看看林小野苦恼的样子，嘴角会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王思齐和张建军也在一旁埋头苦读，整个地窨子里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就在这时，地窨子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寒气随着身影钻了进来。李卫国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脸上堆着惯有的懒散笑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哟，都在学习呢？真用功啊！”
林小野抬头，看到是李卫国，眼睛一亮：“老李？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天儿够冷的吧？”
李卫国嘿嘿笑着钻进地窨子，反手放下门帘，搓着手凑到火炉边烤火：“可不是嘛，这鬼天气，出去一趟能冻掉耳朵！我说你们，大冷天的不在炕上捂被窝，学这些玩意儿有啥用啊？”
张建军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那是他用硬纸板做的道具），认真地说：“马上要考试了，不抓紧时间复习怎么行？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李卫国撇了撇嘴，眼神在炕桌上的书本和几人认真的神情间转了一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殷勤：“哎，我说小林，魏珩，你们这补习小组办得挺好啊！带上我呗？我也想考大学回城呢！”
林小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以啊！人多热闹，大家一起学习还能互相请教。”
李卫国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红糖：“那啥，这是我的‘学费’！一点心意，大家补补身子。” 他把红糖往林小野面前推了推，笑得一脸讨好。
林小野看着那几块红糖，心里有点感动。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红糖可是稀罕物。他刚想推辞，魏珩却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林小野会意，笑着收下红糖：“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大家学习费脑子，晚上煮点红糖粥喝。”
李卫国见他收下红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就对了嘛！以后有啥不懂的，还得麻烦你们多指点指点。要是真考上大学了，我在城里给你们找门路！”
魏珩合上书，抬眼看向李卫国，眼神平静却带着审视：“想考大学就好好学，别总想着走捷径。踏实点，比什么都强。”
李卫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那是那是！魏珩你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学，绝不偷懒！”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嘀咕：这魏珩真是油盐不进，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加入这个补习小组，总能沾点光。
林小野把红糖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热情地给李卫国腾地方：“来，老李，你坐这儿。我们正好在学数学，你也一起听听？”
李卫国毫不客气地坐到炕桌旁，拿起一本数学课本翻了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号，头都大了：“我的乖乖，这玩意儿比下地干活还累！小林，你给我讲讲，这勾股定理到底是啥意思啊？我咋看半天没看明白。”
林小野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你看，这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平方加起来就等于斜边的平方。就像我们之前修水渠时，直角的两边分别长 3 米和 4 米，斜边就一定是 5 米，这样量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用实际例子一解释，李卫国顿时觉得明白了不少。
“哦 ——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卫国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比书本上写的清楚多了。小林你这讲解本事真行！”
魏珩在一旁静静看着，见林小野能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把复杂的知识讲明白，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林小野虽然有时候神经大条，但在讲解技术和知识方面确实有天赋，总能找到最直观的例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卫国表面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提出几个问题，但实际上注意力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他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见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东拉西扯：“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村的知青据说托关系弄到了回城的名额，不知道真的假的。”
王思齐抬起头：“真的假的？现在回城名额那么紧张，哪有那么容易？”
李卫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咱们能考上大学，不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城了吗？还不用看别人脸色托关系。”
张建军点点头：“说得对，还是考上大学最靠谱，凭自己的本事回城，心里也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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