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雪还在下,细密的雪花像柳絮般飘洒,给地窨子的屋顶又盖上了一层薄被。林小野正趴在炕上演算物理题,草稿纸上画满了复杂的受力分析图,旁边魏珩则在整理政治复习笔记,清秀的字迹在泛黄的纸上排得整整齐齐。炕桌上的煤油灯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这道题怎么这么难……” 林小野抓着头发哀嚎,手里的铅笔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动量守恒定律到底咋应用啊?” 他转头看向魏珩,对方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标注重点,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魏珩头也不抬地接过他的草稿纸,只扫了一眼就指出关键:“这里的参照系选错了,应该以地面为参考系,而不是以碰撞物体为参考系。” 他拿起铅笔,在纸上画出清晰的示意图,“你看,这样分析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林小野茅塞顿开,刚想道谢,门外突然传来迟疑的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这在猫冬的知青点里格外反常 —— 自从高考消息传开后,大家要么埋头苦读,要么唉声叹气,很少有人串门。
“谁啊?” 李卫国从被窝里探出头,警惕地问。这段时间因为复习资料的事,知青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赵卫国总阴阳怪气地嘲讽埋头苦读的人 “想走资本主义道路”。
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是我,赵卫国。”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林小野和魏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赵卫国可是知青点的 “刺头”,仗着自己记分员的身份,没少给他们找不痛快,尤其是对林小野的各种发明,更是张口就骂 “小资情调”。
“他来干啥?” 王思齐推了推眼镜,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课本。张建军也悄悄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对挑衅。
魏珩放下笔,语气平静:“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卫国站在门口,风雪灌进他单薄的棉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没像往常那样昂首挺胸,反而微微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布包。
“有事?” 魏珩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赵卫国的脚在门槛上蹭了蹭,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从布包里掏出几本破旧的习题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 我听说林小野有从现代带来的数理化笔记…… 能不能…… 能不能借我看看?”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卫国差点从炕上掉下去,王思齐的眼镜再次滑到鼻尖,张建军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谁也没想到,一直对林小野冷嘲热讽的赵卫国,竟然会主动来求助!
林小野也愣住了,手里的铅笔 “啪嗒” 掉在炕上。他看着赵卫国涨红的耳根和紧攥习题册的手,突然觉得这个总是针对自己的人,此刻竟有些可怜。
赵卫国见没人回应,脸涨得更红了,急忙补充:“我就看几天!保证不弄脏不弄丢!等高考要是能考上,我…… 我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放下身段求助对他来说有多难。
李卫国想开口嘲讽,被魏珩一个眼神制止了。魏珩看向林小野,眼神里带着询问 —— 这事该由他决定。林小野的笔记可是宝贝,里面不仅有详细的知识点梳理,还有现代的解题思路,对备考帮助极大。
林小野心里其实有点犹豫。他想起赵卫国之前的刁难:故意藏起锯末让他没法做保温饭盒,在背后散布谣言说他和魏珩 “关系不正常”,甚至偷偷破坏过他改良的农具…… 这些事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舒服。可看着赵卫国局促不安的样子,想起魏珩常说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心里的疙瘩渐渐解开了。
“行啊。” 林小野从炕角拖出一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他穿越时带来的笔记和课本,“不过我的笔记里有很多现代的解题方法,你要是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他找出最厚的那本数理化综合笔记,递了过去,封面上还贴着他画的小太阳贴纸。
赵卫国显然没料到林小野会这么爽快,愣在原地半天没接。直到林小野把笔记塞到他手里,他才像触电般缩回手,又赶紧接住,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谢…… 谢谢。” 他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林小野说谢谢。
魏珩在一旁淡淡开口:“笔记可以借,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外传,里面的现代知识传出去会惹麻烦;二是按时归还,我们自己也要用。”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知道!我保证!” 赵卫国连忙点头,把笔记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救命稻草,转身就想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两个冻硬的窝头,“这…… 这个给你们,谢礼。” 说完不等林小野拒绝,就红着脸匆匆离开了,门在他身后 “砰” 地关上,留下屋里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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