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是带着凛冽的寒气,林小野缩着脖子蹲在灶台前生火,呛人的烟味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改造后的土灶果然比以前好用多了,火苗顺着新砌的通风口呼呼往上窜,很快就把锅里的水烧得咕嘟作响。他看着灶台上整齐码放的粗粮窝头,心里美滋滋的 —— 这土灶不仅省柴火,还不容易呛烟,冬天做饭舒服多了。
“发什么呆呢?粥要溢出来了。” 魏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刚磨好的镰刀,刀身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自从秋收结束后,他们就开始着手保养农具,为来年春耕做准备。
林小野赶紧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眼镜片。“这不正欣赏我的杰作嘛!” 他乐呵呵地说,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玉米粥,“你看这火候多均匀,以前烧半小时才能开的水,现在一刻钟就搞定。”
魏珩走到灶台边,伸手试了试灶膛的温度,又检查了通风口的缝隙,眉头微蹙:“通风口有点松,回头用黄泥补一下,免得进风。” 他做事总是这样细致,连这么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林小野点头如捣蒜:“知道啦管家公!” 他舀了一碗热粥递给魏珩,“快尝尝,今天多加了点红薯,甜着呢。”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李卫国鬼鬼祟祟地从外面探进头来,眼神躲闪,表情慌张。“小林,魏珩,你们…… 你们有空不?” 他搓着手,脚尖在地上来回蹭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小野觉得奇怪:“啥事啊老李?吞吞吐吐的。”
李卫国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过来说:“我刚才去公社打饭,听见赵秘书跟赵卫国在墙角嘀咕,说要…… 要搞你俩的事!”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厉害,“好像提到了‘土灶’‘资产阶级享乐’啥的,还说要找人联名写举报信!”
“什么?!” 林小野手里的粥碗差点脱手掉在地上,滚烫的粥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他们又想干啥?这土灶改得好好的,怎么就成资产阶级享乐了?”
魏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像冰碴子:“别慌,具体说了啥?”
“没听清太具体的,” 李卫国急得直跺脚,“就听见赵卫国说‘这次一定让他俩摘了荣誉’,还说要找几个本地青年联名,说是‘村民代表’的名义……”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赵卫国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他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赵卫国哼着小曲从门口经过,看见林小野和魏珩站在灶台边,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哟,小林同志又在研究你的‘宝贝灶台’呢?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比咱贫下中农可享福多了。” 他眼神扫过干净整洁的灶台,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林小野气得脸通红,刚要发作,就被魏珩按住了胳膊。魏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卫国:“赵记分员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了?” 赵卫国皮笑肉不笑地说,“就是觉得小林同志这脑子挺灵光,咋就不用在正途上呢?天天琢磨这些奇技淫巧,小心走了资本主义道路。” 他故意把 “资本主义” 四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还挑衅地瞥了魏珩一眼,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什么意思!” 林小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卫国的背影骂道,“这土灶明明是为了省柴火,怎么就成奇技淫巧了?他就是嫉妒!嫉妒咱们受表扬!”
“跟他置气没用。” 魏珩松开手,指腹无意中碰到林小野被粥烫红的手背,眉头皱得更紧了,“先去用凉水冲一下,别起泡了。” 他拉着林小野到水缸边,舀起冷水帮他冲洗烫伤的地方,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冰凉的水缓解了灼痛感,林小野却更委屈了:“凭什么啊?我们辛辛苦苦改良农具,改善生活,招谁惹谁了?他赵卫国除了背后使坏还会干啥?”
魏珩沉默着帮他处理伤口,半晌才开口:“他这是没在秋收上占到便宜,想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土灶是你一手改良的,又是在知青点眼皮子底下,最容易挑出毛病。” 他眼神深邃,“而且,他抓准了‘成分’和‘集体财产’这两个敏感点,打蛇打七寸,够阴险。”
林小野这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那…… 那怎么办?真要被他告成‘资产阶级享乐’可就糟了!” 他想起刚来时魏珩反复叮嘱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别慌。” 魏珩的声音沉稳有力,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人定心,“我们没做错事,怕什么?他说我们搞享乐,我们就拿出省柴火的记录;他说我们擅动集体财产,我们就找出赵队长知情的证据。” 他转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改灶前后的柴火用量对比,“幸好我留了一手。”
林小野凑过去一看,只见本子上详细记录着日期、柴火种类、用量,甚至还有炊事员的签字确认。改灶前每天要用二十斤柴火,改灶后只用十三斤,一个月下来能省两百多斤,数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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