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清晨总带着凛冽的寒气,知青点的地窨子刚透出微光,林小野就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魏珩正借着窗缝透进的晨光整理东西,桌上摊开的牛皮纸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珩哥,这么早起来干啥?” 林小野打着哈欠问,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炕洞里的余火早已熄灭,他裹紧被子搓了搓胳膊,试图驱散那股钻骨的凉意。
魏珩头也没抬:“把改良农具的经验整理出来,昨天赵队长说公社要推广。” 他笔尖一顿,在 “镰刀捆扎装置” 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你也起来吧,今天要给外村知青讲改良步骤,别迟到。”
林小野 “哦” 了一声,慢腾腾地穿衣服。粗布棉袄硬邦邦的,带着隔夜的寒气,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从表彰会后,知青点就没消停过,天天有外村的人来 “取经”,他和魏珩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了好几天。
“这些都要记下来吗?” 林小野凑过去看笔记本,上面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各种草图,从农具尺寸到材料来源,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每页右下角,都用小字标注着 “风险提示”,比如 “改造前需向队长报备”“避免过度宣传” 之类的话。
“嗯。” 魏珩把笔记本合上,封面上用钢笔写着 “农具改良手册” 几个字,笔锋凌厉,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清冷劲儿,“口说无凭,写成手册更稳妥。”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小野,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最近来的人多,说话注意分寸,别什么都往外说。”
林小野挠挠头:“我知道,你都说八百遍了。” 虽然嘴上抱怨,但他心里明白魏珩是为他好。经过赵卫国几次三番的折腾,他也学乖了,知道这年代祸从口出,不能像在现代那样口无遮拦。
两人收拾妥当刚走出地窨子,就看见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外村的知青们背着工具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小林同志,你可得好好给我们讲讲那打谷机咋改的!” 一个高个子知青挤到前面,脸上带着迫切的神情,“我们队那打谷机老掉链子,秋收时急得人直跳脚。”
“还有那镰刀,听说能割捆一体?也太神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知青推了推眼镜,好奇地打量着墙角的改良镰刀。
林小野被围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看向魏珩。魏珩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他身侧,声音清冷却带着力量:“大家别急,今天我们会系统讲解改良方法。先到仓库外面集合,我们准备了实物演示。”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跟着他们往仓库走去。林小野落后半步,小声对魏珩说:“还是你厉害,一句话就镇住场子了。”
魏珩瞥了他一眼:“认真点,别嬉皮笑脸的。” 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仓库门口的空地上,早就摆好了各种改良农具的样品。改良镰刀、带通风口的土灶模型、加装了齿轮的打谷机零件,甚至还有几双乌拉草鞋垫和护膝,整整齐齐地排在木板搭成的台子上,像个小型农具展览馆。
林小野拿起一把改良镰刀,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大家看,这镰刀的关键在这个捆扎装置上……” 他边说边演示,动作熟练流畅,阳光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
魏珩站在一旁,时不时补充几句,重点强调材料的选择和安全注意事项:“弹簧要用废弃拖拉机上的,弹性刚好还不容易生锈;钻孔时要离刀刃三寸远,太近容易断裂……”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点出要点。
知青们听得聚精会神,有的拿出小本子飞快地记着,有的则围着样品仔细研究,时不时提出问题。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讲解声和偶尔的提问声,气氛热烈又有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在赵队长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约莫四十多岁,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审视。
“这位是公社秘书赵秘书。” 赵队长连忙介绍,“赵秘书听说咱们知青点改良农具搞得好,特意来看看。”
林小野和魏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警惕。这赵秘书看着就不好打交道,尤其是他看魏珩的眼神,带着股说不出的探究,让人很不舒服。
“赵秘书好!” 林小野连忙放下镰刀,学着别人的样子问好。
赵秘书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魏珩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魏珩?” 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仿佛在审视什么物品。
魏珩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是。”
“听说是你帮着搞的改良?” 赵秘书的目光落在魏珩手里的笔记本上,“这些都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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