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收尾,笔力千钧:“此非天公独厚我,实乃人主德政宽。推心置腹待胡汉,轻徭薄赋养黎元。文治武功皆俱备,方有今日太平年。愿持此心寄明月,照我北境万世安!”
赋成,满堂寂静。
旋即爆发出潮水般的喝彩!
“好一个‘文治武功皆俱备’!”掌院抚掌赞叹,“既赞武功,更颂德政,方是治国正道。此文当刻碑!”
“且慢。”陆文渊却摇头,“学生以为,此赋尚缺一物。”
他在众人疑惑目光中,走向厅外。片刻后归来,手中多了一捧泥土——那是从学院花圃取来的寻常园土。
陆文渊将土撒在未干的墨迹旁,又提笔在赋文末尾添上一行小字:
“此文非独墨写就,更有北境万里土为基,百姓汗血为墨,英魂忠骨为笔。后之观者,当知太平来之不易。”
这一次,喝彩声直透屋瓦。
而在学院西侧的格物院里,庆祝方式截然不同。
二十余名学子聚集在后山空地,正围着几个半人高的竹筒忙碌。为首的是个瘦高青年,戴着一副水晶磨制的眼镜,正是格物院天才墨桓。
“硝石七分,硫磺两分,木炭一分,此为基本配方。”墨桓一边调配粉末,一边对师弟们讲解,“但若要烟花绽放特定图案,需在‘开花弹’内安置铁粉、铜屑、铝末,并以纸壳分隔火药层次——看好了。”
他将配好的药剂装入竹筒,插入引信,然后退后十步,点燃。
“嗤——”
引信燃烧三息。
“嘭!”
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而起,在三十丈高空轰然炸开,竟化作一个清晰的“北”字!焰色赤中带金,在空中持续两息才缓缓消散。
学弟们目瞪口呆。
墨桓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此乃‘定向焰色反应’,不同金属粉末燃烧时……”
话音未落,远处文华苑的学子们已被惊动,纷纷涌来观看。墨桓索性将剩余七个竹筒依次点燃。
第二发炸开湛蓝的“辰”字。
第三发是绿色的阴山轮廓。
第四发是蓝色的北海波浪。
第五发最妙——炸开时先呈赤红旗帜状,旋即散作七点金星,正是北辰七星图案!
全城百姓都被惊动,纷纷仰首观望。烟花映亮了一张张震撼的脸,孩童们指着天空欢呼雀跃。
最后一发烟花升空时,墨桓对围观的同窗高声说:“诸位!咱们北境能有今日,靠的不只是刀枪铁骑,更是这格物之学带来的国力强盛——新式犁具让农田增产三成,改良炼铁法使军械更坚,医术进步使伤兵存活多五成!望诸君共勉,以学识报效北境!”
文学院的学子们相视而笑。陆文渊上前拱手:“墨兄以格物之道贺天下一统,我等以文章记盛世华章,正是文武相济,方成圆满。”
两人相视一笑,身后烟花盛放如春。
第五幕:军中同庆士气昂
朔方大营,戌正时分。
校场中央架起十座篝火,火堆旁摆着二十口大锅,锅内羊肉翻滚,香气弥漫全营。潘龙策马巡视各营,每到一处便高声宣布:“王爷有令,今日加餐!每人羊肉半斤,米酒一壶!但——”他话锋一转,声如洪钟,“必须轮值庆祝!值守者不得饮酒!战备不可松懈!违令者,军法从事!”
“诺!”回应声响彻营寨。
纪律虽严,气氛却热烈。士兵们以什为单位围坐,每什分得一脸盆炖羊肉、一坛米酒。年轻的士兵们大快朵颐,老兵则吃得慢些——他们经历过饥荒年月,知道粮食珍贵。
第七什的篝火旁,羌人士兵扎西取出随身携带的羌笛。笛声起时,苍凉悠远,仿佛把阴山的风雪、草原的暮色都吹进了这方营地。汉人士兵王二狗听得入神,放下酒碗,从怀中掏出一把胡琴——那是他从一个西辽军官尸体上捡的战利品。
羌笛与胡琴合奏,竟出奇地和谐。
扎西吹的是羌族古调《山鹰之歌》,王二狗便以胡琴模拟山风过谷;待王二狗拉起北境民谣《麦田守望》,扎西的笛声便转为轻快,如麦浪起伏。周围士兵渐渐安静,许多人闭上眼,随着乐声轻轻摇晃。
第三什那边,几个参加过碎叶攻城战的老兵开始讲故事。
“城墙破了那天,我第一个冲上豁口。”脸上带疤的老兵李大全灌了口酒,“西辽人的弯刀砍过来,我用盾牌硬扛,虎口都震裂了。就在这时候——”他指向不远处一个沉默吃饭的年轻士兵,“小顺子一箭射穿了那西辽兵的喉咙。”
被点名的小顺子脸一红,低头扒饭。
“后来清理战场,我在那西辽兵身上找到这个。”李大全从怀里摸出个铜牌,上面刻着西辽文字,“找人看了,说这厮是个百夫长,身上有十七条人命,都是咱们北境的百姓。”
他将铜牌狠狠掷入篝火,火焰窜起:“这牌子烧了,那十七条人命,算是讨了点利息。”
众人沉默。篝火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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