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风雪潜行
铁甲覆霜,马蹄裹毡。
北境铁骑出征第七日,塞北的风雪已从呼啸转为咆哮。天地被一匹无边无际的白色巨幕笼罩,能见度不足五十步。雪花不再是飘落,而是被狂风横卷着、抽打着,在天地间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白色罗网。
赵铁鹰勒住战马,抬手抹去面甲上的冰壳。透过特制的防冻面罩,他的呼吸在眼前凝成白雾,又瞬间被风撕碎。身后的一万五千精骑已与雪原融为一体——白色罩袍上缝着粗糙的麻絮,沾雪后与周围雪地毫无二致;战马披挂的简易白麻布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腿用厚毡层层包裹,踏雪时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报——前方三里有雪窝塌陷,三名斥候坠入冰隙,已救出两人,一人殉国。”传令兵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微弱。
速不台在赵铁鹰身侧,那张被草原风沙和北境寒霜共同雕刻的脸上毫无波澜。他解下腰间皮囊,灌了一口烈酒,又递给赵铁鹰:“第七个了。这鬼天气比十万大军更难对付。”
赵铁鹰接过酒囊,没喝,只掂了掂重量:“省着点,到风吼口还有三十里。”他抬眼望向混沌的前方,“暗辰卫的情报说,这雪还要下三天。帖木儿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节、这种天气里,走这条路。”
这是一条被标注在羊皮地图边缘的“隐路”——绕过所有草原部落传统的冬营地,避开沿途三处水源,沿着一条干涸古河床的背风侧行进。暗辰卫用三条人命换来了这条路线图,上面标注着每一处可能遭遇流雪的陡坡、每一段冰层脆弱的河面。
严寒如影随形。
即便有军需官精心配发的装备:双层羊皮内衬的罩袍、填塞羽绒的护膝、特制的“暖石”(一种能在怀中缓慢发热的矿石)……仍不时有士卒倒下。赵铁鹰亲眼看见一个年轻的飞羽骑,下马时整条右腿僵直如木——他的靴子在昨夜渡冰河时进了水,自己没敢上报,怕拖累行军。
“抬到雪窝,等补给队。”赵铁鹰的声音很冷,与天气一样。那士兵被抬走时,嘴唇发紫,却咬着牙没喊一声疼。
速不台看着这一幕,忽然说:“我年轻时在斡难河以北狩猎,遇到过比这更冷的天气。那时我们会在鹿皮靴里塞进干燥的苔藓,隔两个时辰换一次。”他顿了顿,“但那是三五人的狩猎队,不是一万五千大军。”
大军在雪原上拉成一条蜿蜒的白线,首尾相距足有五里。前锋已开始攀爬一段缓坡,后卫还在整理被风雪吹乱的马蹄裹毡。纪律是这支军队能在极端环境下存活的关键:每行军一个时辰,必须下马活动四肢;每两个时辰,全员补充一次高热量的肉干和糖块;夜晚休整时,优先为战马搭建简易防风棚。
“将军,风吼口到了。”斥候队长从风雪中钻出,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哨卡守军约三百,帐篷七顶,东南角有了望台。他们生了三堆篝火——风雪太大,了望台上没人。”
赵铁鹰和速不台对视一眼,同时翻身下马。
第二幕:静默清除
子夜时分,风雪奇迹般地小了。
月亮从云隙中露出一角,将清冷的光洒在风吼口隘口。两座矮山如沉默的巨人,夹峙着一条宽度仅容五马并行的通道。隘口处,几顶厚毛皮帐篷半埋在雪中,隐约可见帐篷缝隙透出的微弱火光。
了望台是用原木搭建的简易高台,台上盖着防雪顶棚。本该在台上执勤的哨兵,此刻正缩在台下的火堆旁,裹着羊皮袍子打盹。严寒让人懈怠——在这种天气里,没有人相信会有敌军出现。
他们错了。
三百飞羽骑斥候和三百朔风营猎手,此时已分作六队,从三个方向贴近哨卡。这些人是两营精锐中的精锐:飞羽骑斥候人人能在百步外射中铜钱,朔风营猎手则擅长追踪、潜行和近身格杀。
他们卸下了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装备:铁质甲片用布条缠裹,弓弦涂上特制油脂防冻防响,连靴底都临时加缝了一层软鹿皮。每人只带三样武器:淬毒短弩、精钢匕首、带倒钩的绳钩。
赵铁鹰和速不台亲自带队。两人伏在哨卡东侧五十步外的雪坡后,一动不动已经半个时辰。雪花落在他们的白色伪装服上,迅速堆积,将他们彻底伪装成雪地的一部分。
“左侧第三顶帐篷是军官帐,”速不台用极低的声音说,他的草原血统让他能听懂帐篷里隐约传来的交谈片段,“他们在抱怨天气,说本该换防回王庭过冬祭的。”
赵铁鹰点头,做了几个手势。身后的斥候队长迅速将指令传递下去。
行动开始。
第一组十二人如雪狐般滑下雪坡,利用风声掩盖细微的沙沙声。他们接近最外围的巡逻哨——两个裹得像熊一样的草原兵,正缩着脖子,踩着脚,背对背站着以相互取暖。
朔风营猎手阿木尔从两人中间的正后方接近。他在离目标三步时突然加速,左手捂住左侧哨兵的嘴,右手的匕首从颈侧刺入,穿透气管。几乎同时,右侧的飞羽骑斥候完成了同样的动作。两个哨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闷哼,身体就软了下去。尸体被轻轻放倒,迅速拖到雪坡后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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