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残局困兽**
广袤的平原化作了巨大的血肉磨盘,硝烟与尘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直冲云霄,连天光都为之黯淡。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战局虽因飞羽骑右翼的惨胜而露出一线曙光,但整体的天平,依旧在鲜血与生命的倾泻下,朝着未知的方向剧烈摇摆。
草原联军的中军与右翼,在铁木真及其麾下悍将如同疯魔般的督战下,展现出了游牧民族特有的坚韧与凶悍。他们凭借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持续不断地猛撞着北境军主营和左翼那已然摇摇欲坠的防线。
北境军的士卒们,无愧于天下强军之名。即使甲胄破裂,即使兵刃卷口,即使身边的同袍不断倒下,他们依旧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死死钉在各自的阵位上。枪断了便用刀,刀折了便用拳,用牙,用身体去阻挡敌人前进的脚步。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需付出成河的鲜血。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连续承受着远超极限的压力,北境军的阵线如同被洪水长期浸泡的堤坝,多处出现了致命的裂痕。尤其是中军主营前方,由潘龙亲自坐镇的核心阵地,更是承受了王庭主力最疯狂的冲击。
这里,原本严整的重甲步兵枪盾阵,此刻已是千疮百孔。数处缺口被悍不畏死的草原战士用生命撕开,虽然北境军将士立刻以血肉之躯填补上去,但后续的敌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源源不绝。尸体,在阵前堆积如山,高度几乎与简陋的胸墙平齐。后来的草原士兵,甚至无需攀爬,直接踩着同伴乃至敌人堆积如山的尸骸,咆哮着向下扑击!
潘龙屹立在阵地最前方,他那壮硕的身躯仿佛一尊染血的战神。手中的巨型战斧早已砍出了无数缺口,斧刃上挂着碎肉和布屑,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沉闷的风声,必然带走数条性命。鲜血浸透了他的战袍,顺着甲叶的缝隙流淌,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如同破锣,却依旧在咆哮,指挥着部下堵住一个又一个缺口。
“左翼!第三队顶上去!长枪手,刺!给老子狠狠地刺!”
“右面缺口!盾牌手合拢!别让他们冲进来!”
“弓箭手!抛射!覆盖阵前五十步!”
他的命令简单而粗暴,却有效地维系着防线不至于瞬间崩溃。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北境猛将眼中的焦灼与疲惫。敌人太多了,杀之不尽,斩之不绝,仿佛无穷无尽。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过尸山血海,脸上混杂着血污与泪水,踉跄着奔至定北堡墙下,带着哭腔嘶喊道:“主公!潘将军让小的禀报!中军压力太大,弟兄们伤亡太惨重了!快……快顶不住了!”
声音凄厉,穿透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到堡墙之上。
定北堡墙头,萧北辰默然矗立,玄色王袍在猎猎风中鼓荡。他的面容依旧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但那双深邃的眸子深处,已是波涛汹涌。他的左眼之中,那抹玄异的星辉以前所未有的 intensity 急速流转、闪烁,仿佛将整片混乱战场的每一处细节都吸纳其中。
在他的“视野”里,战场不再是简单的敌我厮杀。他“看”到己方将士那沸腾如岩浆般的血气正在快速消耗,疲惫与绝望如同灰色的雾气,开始在一些士兵的心头弥漫;他“看”到敌军那汹涌的兵煞之气依旧浓稠如墨,尤其是在中军方向,一股属于铁木真的、带着贪婪与毁灭意志的狂暴气息,如同狼烟般直冲云霄,不断催动着草原联军发起亡命攻击。
常规的战法,已经到了极限。继续这样消耗下去,即便最终能胜,也必然是惨胜,北境军的脊梁恐怕都要被打断。届时,拿什么去应对接下来的天下纷争?
不能再等了。
奇招,底牌,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出,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如铁,瞬间压下了心头所有的杂念,只剩下冰封般的决断。
**第二幕:星辉为引**
“诸葛先生,”萧北辰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金铁交鸣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身旁诸葛明的耳中,“时机已至,依计行事!”
“领命!”诸葛明肃然应道,脸上再无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只有无比的凝重与一丝压抑的兴奋。他深知此计关乎全军存亡,关乎北境未来!
他猛地挥动手中那面特制的、绣着星辰图案的令旗。同时,堡墙内侧,数名早已待命的力士,用力敲响了一排造型古拙的青铜钟磬。
“咚——嗡——!”
不同于进攻时激昂的号角,也不同于撤退时急促的金锣,这钟磬之声奇特而富有韵律,悠长、清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与安定心神的力量。声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核心战场,甚至暂时压过了震天的厮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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