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领命!”
赵铁鹰紧紧握住冰冷的玄鹰令,感觉一股炽热的战意从心底涌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他再次看向沙盘上那条孤绝的蓝色箭头,那不再只是一条路线,而是一条通往荣耀与胜利的征途,也是一条布满荆棘与死亡的险途。
**第二幕:潜行千里**
七月十二,子夜时分,无月,只有漫天星斗洒下微弱清辉。
北路军大营侧后方一处隐秘的山谷中,一万五千飞羽骑精锐已集结完毕。没有震天的鼓角,没有明亮的火把,只有一片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战马轻嘶。人与马都如同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只有兵甲偶尔反射的星芒,泄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为了这次奔袭,飞羽骑进行了彻底的轻装。兵士们卸下了沉重的铁铠,换上了更利于山林行动的皮甲复合甲,放弃了长柄重兵器,标配骑弓、马刀、长槊以及每人额外配发的一柄短弩。箭囊被塞得满满当当,其中三分之一的箭矢簇头缠着浸透火油的麻布。除此之外,便是捆扎结实的十日份肉脯炒面,以及必备的伤药、盐巴和引火之物。没有庞大的辎重车队,只有少量驮马承载着必备的工具和备用箭矢。
一人双马,一匹乘骑,一匹驮载物资或轮换,这是保持长途奔袭能力的关键。所有战马的蹄子都用厚实的羊毛和皮革紧紧包裹,以最大程度减少行军时的声响。
赵铁鹰立于队列之前,同样的一身轻甲,背后那杆标志性的丈二长槊在星光下泛着幽光。他没有做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用那双鹰眼扫过面前这些沉默的儿郎,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儿郎们,此战,无归路,唯有前!主公将最险、最重的任务交给了我们,这是飞羽骑的荣耀!记住我们的目标,记住我们的速度,记住我们的纪律!出发!”
命令无声地传递下去。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蟒,悄无声息地滑出山谷,没入阴山山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赵铁鹰一马当先,作为全军的前锋和向导。他手中不仅有北境耗费无数心血绘制的精密地图,更有萧北辰授予的玄鹰令所带来的最新情报支持。他选择了一条连当地最老练的猎户和采药人都视为畏途的古道。这条路线并非沿河而行,反而更多地利用干涸的远古河床、野兽行走的兽径,以及连绵山脊的背阴面。道路崎岖坎坷,时而需要牵马攀援陡坡,时而需要涉过冰冷刺骨的雪水溪流。
大军严格按照“昼伏夜出”的准则行动。白天,他们隐藏在密林深处、山洞峡谷之中,派出精锐哨探封锁周围所有制高点,人马皆保持绝对静默,啃食冷硬的干粮,恢复体力。只有当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他们才再次启程,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赵铁鹰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复杂的地形中艰难而坚定地向前跋涉。
行军是极其艰苦的。尽管已是夏季,但阴山深处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露水打湿了衣甲,山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蚊虫肆虐,叮咬得人与马痛苦不堪。最危险的是那些隐藏在落叶下的碎石和突然出现的断崖,稍有不慎,便是人仰马翻,非死即伤。几天下来,已有数十名士兵因伤病掉队,被安置在沿途预设的隐蔽点,等待可能的回程接应。
然而,更大的考验来自于“人”。
在穿越一处水草稍丰的山间谷地时,前哨发现了小股游牧民的帐篷,大约有十几户人家。从帐篷的样式和遗留的物品看,属于一个依附于察哈尔部的小部落,在此夏季牧场放牧。
没有任何犹豫,赵铁鹰下达了冰冷的命令:“一个不留,焚毁所有痕迹。”
这是残酷而必要的选择。任何活口都可能泄露大军的行踪,导致整个奇袭计划的失败。一队精锐的飞羽骑士兵如同幽灵般扑向那些毫无防备的牧民。短暂的、几乎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的战斗后,帐篷陷入了死寂,随后被点燃。尸体、帐篷、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都被尽可能彻底地销毁,仿佛这一支军队从未从此地经过。
执行任务的士兵们返回时,脸色都有些沉重。他们虽是百战精锐,但屠杀平民,并非他们所愿。赵铁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召集了各级军官,冷硬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忍。但记住,我们是军人,肩负着的是整个北境,是中路数万同袍的生死!今日之慈悲,可能换来明日我军尸横遍野!收起你们的软弱,在这里,只有任务,只有胜利!”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醒了有些动摇的军心。是啊,这是一场赌上国运的战争,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渴了,便掬饮一口山泉;饿了,便嚼一口能硌掉牙的肉干。飞羽骑展现出了他们作为北境最顶尖轻骑兵的惊人耐性与纪律。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掉队(非战斗减员除外),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劲,一股要在敌后掀起滔天巨浪的狠劲。
七日七夜,在提心吊胆和艰苦卓绝中度过。当大军最后一次在黎明前隐蔽起来时,派出的斥候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前方已是阴山北麓,视野豁然开朗,远处低缓的丘陵下,一条重要的古道依稀可见,更远处,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峪口隐约露出了轮廓,那里帐篷林立,车马如蚁,正是地图上标识的“野狐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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