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流民潮涌**
五月初,北境的春天来得总是迟滞而犹豫。本该是万物复苏、犁铧破土的时节,朔方关外的原野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生机。取代了嫩绿秧苗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杂乱无章的灰暗色块——那是用破布、烂木、茅草勉强搭就的窝棚,如同恶疾后滋生的菌斑,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尚未完全解冻的土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令人窒息的异味:汗液与污垢的酸腐、伤病溃烂的腥臭、湿柴燃烧的呛人烟味,以及最深沉的,属于绝望的冰冷气息。人声鼎沸,却并非市集的喧闹,而是无数啼哭、呻吟、哀求、咒骂汇聚成的悲怆交响,低沉地撞击着朔方关巍峨的城墙。
关墙之上,北境大都督萧北辰迎风而立,玄色大氅在料峭春寒中猎猎作响。他剑眉紧锁,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关外那一片人间惨景。扶老携幼,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每一张麻木或惶恐的脸,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战争的残酷。一个裹在破旧襁褓中的婴儿在母亲干瘪的怀中微弱啼哭,那母亲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轻轻摇晃,仿佛怀中的不是骨肉,只是一段即将熄灭的枯木。
“主公。”身旁传来一声轻唤,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军师诸葛明手捧一卷文书,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到他身侧。这位素来以智计渊深、从容不迫着称的谋士,此刻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云。“今日统计,又新增流民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关外设立的临时粮仓,存粮……只够维持三日了。若再无良策,恐生民变。”
话音未落,一阵甲胄铿锵之声传来。镇军将军赵铁鹰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楼,他面容冷硬如铁,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下方的人海,锁定其中的危险。“大都督,流民鱼龙混杂,昨日巡营,我麾下儿郎又揪出了三个形迹可疑之徒,身上搜出了草原部落的狼头令牌,是专业的探子无疑。末将请命,调一营精锐,入流民营整顿秩序,严加盘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萧北辰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苦难与危机的空气。当他再次睁开时,左眼之中,一点璀璨的星辉悄然流转,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宇宙。在这“星瞳”的视野下,下方混乱的人潮呈现出另一种景象——绝大多数是代表着虚弱与饥饿的灰暗色气运光点,但其中,确实夹杂着些许代表警惕、敌意甚至杀气的猩红与暗影,如同污血滴入浊流,若隐若现。
他缓缓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铁鹰,刀锋对外,而非对内。这些流民,衣衫虽破,亦是我北境子民;面有菜色,也曾是我大梁纳粮缴税的根基。他们避战火而来,求的不过是一线生机,我萧北辰若以刀兵相向,与草原那些掳掠烧杀的蛮族何异?”
他转向诸葛明,语速加快,条理清晰:“诸葛先生,即刻传令:第一,打开朔方关外围所有备用仓廪,设立粥棚,务必让所有人每日至少能得一餐稠粥,吊住性命。第二,工辎营全员出动,就近砍伐木材,搜集所有可用的毡布、茅草,搭建临时居所,老弱妇孺,必须优先安置,这春寒能冻死人。”
接着,他又看向赵铁鹰,眼神锐利:“但是,秩序必须维持,奸细绝不能容。铁鹰,你的人马在明,于流民营外围设立三道关卡,所有流民需重新登记造册,详细问明来历、籍贯、所操职业,严格甄别。同时……”
他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阴影处低声道:“梵眼,带你的人,混入流民之中,于暗处观察。凡有行为异常、暗中串联、打探军情者,不必声张,立即秘密控制,详加审讯。我要知道,草原派来了多少眼睛和耳朵。”
阴影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气息波动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那是直属萧北辰的秘密力量,“暗羽”的首领梵眼,他已领命而去。
赵铁鹰虽然仍面有疑虑,但萧北辰既已下令,他便凛然应诺:“末将遵命!”旋即转身,雷厉风行地去布置了。
诸葛明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主公此举,既显仁德,又不失警惕,刚柔并济,正是乱世中生存与发展之道。“主公仁心,泽被苍生。属下这就去安排放粮与搭建事宜。只是……这十万张嘴巴,后续粮秣,还需尽快筹措。”
萧北辰望着关外,目光似乎穿透了混乱的营地,投向了更遥远的南方。“我知道。给王城的奏报,要再次加急。同时,以我的名义,向北境各大世家、商行借贷购粮,利息从优。告诉他们,这是我萧北辰欠下的人情。”
**第二幕:紧急安置**
五月十五,在经历了最初几天的混乱与磨合后,一场规模浩大、旨在将混乱转化为秩序的流民安置工程,在朔方关外全面启动。
在诸葛明近乎不眠不休的筹划下,关外大片荒地被打上了清晰的界限。整个流民聚集区被划分为三个功能迥异的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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