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国事为重!”
“北境不可一日无主!当速定主帅人选!”
“萧世子孝心可嘉,但亦需以大局为重啊!”
萧北辰跪在地上,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迎向太子:“太子殿下关怀,北辰感激。然,北境军心,系于萧家二字!若连主帅灵柩都不得归葬故土,让数十万边军将士如何能安心效命?让北境百姓如何能相信朝廷仍念及戍边将士之功?军心若散,纵有良将,又如何能凝聚力量,抵御强敌?北辰虽不才,亦知‘士为知己者死’!祖父与父亲一生心血皆在北境,他们的英灵,理当由北境的儿郎们亲自送行!此非北辰一人之私愿,实乃稳定北境军心、民心的必然之举!请陛下明鉴!”他再次将“军心”、“民心”推到了前面。
“荒谬!”一名太子党的御史跳了出来,指着萧北辰喝道,“萧北辰!你口口声声军心民心,莫非是想借此机会,挟北境军民以自重?你年纪轻轻,无尺寸之功,有何德何能,敢妄言稳定北境?依我看,你分明是……”
“王御史!”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众人看去,却是宰相林文渊缓步出列。他先是向皇帝行礼,然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太子和萧北辰,最后对那王御史道,“朝堂之上,议事便议事,何必妄加揣测,出口伤人呢?萧世子丧亲之痛,人所共知,其情可悯。”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与萧世子所言,皆有道理。国事不可废,孝道亦不可轻。然,北境主帅人选,确乃当务之急。至于萧世子扶灵归葬之请……”他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躬身道,“陛下,老王爷与萧将军功在社稷,彪炳史册。若其灵柩迟迟不得归葬,恐寒了天下将士之心。不若……折中处理。可准萧世子扶灵北上,但至雁门关后,葬礼事宜,当由朝廷派员主持,萧世子亦需在葬礼之后,即刻返京。同时,朝廷当立刻遴选能臣干将,前往北境,接管防务,重整边军。如此,既全了萧世子的孝心,安抚了北境军心,亦不耽误国事。请陛下圣裁。”
林文渊这番话,看似公允,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暗藏机锋。准予扶灵,是给了萧北辰和北境军民一个交代;但限定其送至即返,且由朝廷主持葬礼,等于剥夺了萧北辰借此机会接触、整合北境力量的可能;而立刻遴选主帅,更是直接堵死了萧北辰借机掌控北境兵权的路子。
太子微微皱眉,对林文渊这“和稀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
萧北辰心中冷笑,林文渊这只老狐狸,果然出手了。这番看似公允的话,几乎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若坚持留在北境,便是抗旨不遵,心怀叵测;他若遵旨返京,则等于将祖父和父亲经营多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就在殿内气氛微妙,皇帝沉吟未决之际,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有本奏。”
众人看去,却是三皇子李琮出列。他今日穿着亲王常服,神色恭谨。
“讲。”皇帝淡淡道。
“儿臣以为,林相所言,老成谋国,最为稳妥。”李琮先肯定了林文渊,随即话锋一转,“然,儿臣近日翻阅北境军报,深感忧虑。狼牙谷之败,蹊跷之处甚多。粮草不济,援军迟缓,敌军仿佛洞悉我军一切部署……此绝非寻常战败。若此时贸然派遣一位不熟悉北境情况、甚至……可能与战败之由有所牵连的将领前往,恐非但不能稳定军心,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甚至……重蹈覆辙!”
他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虽然没有明指太子,但“有所牵连”四个字,配合他那意有所指的眼神,顿时让太子脸色一沉,太子一党的官员更是怒目而视。
“三弟!你此言何意?!”太子厉声喝道。
李琮却不慌不忙,对着皇帝躬身道:“父皇明鉴!儿臣并非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为国担忧。北境乃国之屏障,不容有失。儿臣以为,在查清狼牙谷之败真相前,北境主帅人选,当格外慎重。或许……可考虑由一位既熟悉北境军务,又深受边军将士信赖的宿将暂时统领,比如……仍在饮马河收拢残部的韩承志将军?他毕竟是老王爷旧部,由他暂时稳定局面,再合适不过。同时,可准萧世子扶灵北上,一则全其孝道,二则,也可借萧世子的身份,协助韩将军,尽快安抚军心,稳定局势。待真相查明,再行任命正式主帅不迟。”
李琮这番话,可谓是以退为进。他支持萧北辰扶灵,甚至暗示可以让其“协助”韩承志,这给了萧北辰一个接触北境军务的绝佳借口和短暂时间。而推举韩承志暂代,既符合“宿将”、“旧部”的条件,让人难以反驳,又为他自己和萧北辰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操作空间。更重要的是,他将“查清狼牙谷真相”与主帅任命挂钩,直接将太子架在了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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