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划过另一份:“左武卫中郎将,赵猛...其子半月前于曲江池畔游玩,失足落水,被一黑衣人救起,毫发无伤。赵猛曾多方打听恩人下落未果...三日前,其府中收到匿名信件,内附其子当日所佩玉佩,并言‘恩情后报’...”
“将作监少匠,吴有道...痴迷机关奇巧,尤好前朝‘鬼工’之术。上月其主持修缮的兴庆宫水殿,一处隐秘机关廊道设计图疑似外泄...泄密途径不明...”
高力士侍立一旁,看着皇帝将一个个看似无关的名字与事件勾连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这才明白,陛下看似坐镇中枢,实则早已撒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默默收集着长安城内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这些虫子,自以为藏得很好。”李豫合上卷宗,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却不知,他们每一次小心翼翼的接触,每一次自以为隐秘的传递,都在朕的网里,留下了痕迹。”
“陛下圣明。”高力士由衷道,“只是...这些人职位不算最高,但所在皆是紧要或敏感部门,若同时发难,恐怕...”
“他们不过是外围的卒子,甚至可能彼此不知对方存在。”李豫淡淡道,“真正的棋手,还藏在更深的水下。不过,无妨。登基大典,便是最好的钓饵。他们忍了这么久,等到曼丽离京,朕‘孤立无援’之时,必然会动。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让高力士心头一凛。
“江南方面,有消息了吗?”李豫转而问道。
“回陛下,龙盟江南总舵主飞鸽传书,已锁定‘红莲会’在杭州的两个秘密据点与一名核心‘传法使’,准备今夜子时同时动手抓捕。另,‘弥勒宗’在宣州煽动流民冲击官仓的主谋也已查明,是当地一破落乡绅,曾与...与范阳叛军有过生意往来,家道中落后心怀怨望,被邪教蛊惑。”高力士禀报。
“好。告诉龙盟,抓人时要干净利落,尽量留活口,尤其是核心骨干。朕要看看,这些魑魅魍魉,究竟是何来历,受谁指使。”李豫顿了顿,“另外,传朕密旨给荆州刺史与山南东道节度使,让他们暗中调集精兵,陈兵长江北岸,但暂不入江南。朕要看看,江南那些与邪教勾连颇深的地方豪强与官吏,会不会狗急跳墙。”
“遵旨!”
李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一丝鱼肚白。长安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但那层令人不安的灰雾,依旧萦绕不散。
“山雨欲来啊...”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上,刻着一个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丽”字。
...
五日后,黄昏。
范阳以南三百里,一处名为“黑石峪”的荒凉山谷。
曼丽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连续数日疾驰,饶是龙鳞驹神骏,人马也都露出了疲惫之色。但此刻,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前方山谷入口处,原本的官道已被某种黑色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胶质物覆盖、腐蚀,寸草不生。两侧山崖上,原本灰褐色的岩石,此刻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脉络,微微搏动着,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与腥气。
更远处,山谷深处,隐隐可见一片被浓郁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雾气中,似乎有扭曲的建筑轮廓若隐若现。
“就是这里了。”岳青阳对照着地图与“夜枭营”提供的情报,沉声道,“失踪的‘石坎村’,就在这黑石峪尽头,靠近尸皇领地边缘缓冲带。看这地形与气息...尸皇的力量侵蚀范围,比上次情报显示的,向外扩张了至少二十里!”
曼丽眉头紧锁。尸皇领地的扩张速度,超出了预估。这意味着要么尸皇本身力量在快速增长,要么它麾下的怪物数量或活动范围在急剧增加。
“所有人,服用‘清秽丹’,佩戴‘护身符’,检查武器符箓。”曼丽下令,“斥候队,前出三里,侦查地形与敌情,注意隐蔽,若有异常,立刻撤回。其余人,原地休整一炷香,保持警戒。”
命令迅速执行。斥候是三名最擅长隐匿与速度的“异士”,服下丹药,身影几个闪烁,便如同融入环境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方雾气区域摸去。
曼丽下马,走到那黑色的胶质物边缘,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白金色能量,轻轻触碰。
嗤——!
胶质物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腐蚀声,冒起一缕青烟。曼丽迅速收回手指,只见指尖那层薄薄的能量膜竟被侵蚀掉了一小部分!
“好强的腐蚀性与...生命吞噬特性。”曼丽心中凛然。这黑色物质,并非简单的尸毒或阴气凝结物,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具有侵蚀转化能力的“菌毯”或“外延组织”。尸皇的领地,正在以这种形式,缓慢而坚定地“消化”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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