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时间里，高三学生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陈予几人也是一样，周末就泡在图书馆里，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清明节扫墓。
时间转眼间来到4月30号。
放假前一天，各科试卷如同雪片般发下，几乎要将课桌淹没。
“疯了，都疯了......”
周野啃着面包，眼睛还死死盯着物理错题本，黑眼圈浓得像是被人打了两拳，“这题是人做的？这受力分析是火星上的杠杆吧？！”
萧雪头也不抬，精准地扔过去一个小纸团，正中周野脑门。
“闭嘴。动能定理和动量守恒联立，参考第132页例题三，步骤给你写纸上了。再看不懂就自求多福。”
周野如获至宝地展开纸团，看了一眼上面工整清晰的步骤，差点热泪盈眶。
“萧老师！您就是我再生父......”
“父什么？” 萧雪一个眼刀甩过去。
“......是我再学习的榜样！” 周野瞬间改口，埋头苦算起来。
林初月的情况稍好，但压力同样巨大。综合排名第二像一顶光环，也像一道枷锁，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地注视着她，看她能否稳住，甚至能否更进一步。她埋首题海，鼻尖萦绕着咖啡和风油精混合的、属于高三最后学期的独特气味。
偶尔从题海中抬头喘息时，她会下意识地看向身旁。
这时，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指尖点了点她那道错题旁边空白处不知何时留下的一小点墨渍。
“这里，”陈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高，却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心算跳步了。下次别省那两步草稿。”
他总是这样，能精准地捕捉到她每一丝情绪的波动和每一个失误的根源。
林初月抬起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他眼底也有淡淡的青灰色，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像淬了火的刀，所有疲惫都被压在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之下。
“嗯。”她低声应道，因失误而焦躁的心缓缓落回实处。
陈予从自己桌子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手写的笔记，放到她桌上。封面是干净利落的《数学易错点及压轴题思路梳理》。
“假期抽空看。最后两道大题的类型都在里面。”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给出一张无关紧要的纸。
但林初月知道，这薄薄的几页纸，凝聚了他多少心血和提炼。
“谢谢。”她轻声道，将笔记本小心地收进书包最里层。
“诶诶诶！”周野哀怨的声音插了进来，“老陈！我也要！不能厚此薄彼啊！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陈予瞥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拿出另一本明显厚得多的、封面上画着一个巨大哭脸和“救命”字样的笔记本，扔了过去。
“你的。基础版。”
周野接过，翻开一看，里面甚至还有用火柴人画的受力分析图，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
“还是老陈爱我！虽然这火柴人长得跟我太爷爷一样抽象......”
萧雪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以你的智商，只配看懂火柴人。”
斗嘴声中，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迎接高考前最后一个短暂的喘息——五一假期。但这假期注定与轻松无关，每个人书包里都塞满了试卷和复习资料，沉重得像是要奔赴另一个战场。
窗外，灰云压境，闷雷声隐隐从远方传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午最后一节课。
“明天五一假期，希望同学们不要过于放松，毕竟时间不多了，“蒋月英瞟了眼黑板上挂着的高考倒计时，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7天。
”也就剩一个多月了。”
这时，放学铃响，却没有往常假前的躁动。
教室里一片沉闷的寂静，只有窸窸窣窣收拾试卷和书本的声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被榨干后的疲惫，以及更深重的、对即将到来的短暂假期的茫然，不是期待放松，而是焦虑如何在这几天里塞进更多的复习内容。
蒋月英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一个个低垂的脑袋，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千斤重压。
“放假期间，安全第一。但也别忘了，你们是高三生！”
“各科试卷都发下去了，答案明天会传到班级群里。自己批改，认真订正，返校我要检查。”
“最后这三十七天，咬碎了牙，也得给我挺过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 台下响起一片有气无力、参差不齐的回应。
“都没吃饭吗？！听见没有！” 蒋月英提高了音量。
“听见了！” 这次的声音整齐了些，也响亮了些，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麻木。
蒋月英似乎满意了，挥挥手，“行了，放学。都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人群开始蠕动。周野把最后一张卷子塞进快要爆炸的书包，拉链几乎拉不上，他哭丧着脸：“这哪是放假，这分明是换个地方坐牢......”
萧雪已经利落地背好书包，闻言淡淡道：“知足吧。至少‘牢房’里没有蒋老师的实时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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