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犹豫再三又打开了合上的手机。他需要知道最上面的态度,他拨通了“盘古计划”总负责人,钱老的加密线路。
电话接通了,钱老那边很安静,似乎是在书房。
“钱老,是我,王涵。”王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王涵啊,”钱老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会打来。是为了‘金乌乙型’和周志刚的事情吧。”
“是。”王涵没有绕圈子,他直接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钱老,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惯性约束这条路,是我们反复论证后,认为有可能打破僵局的选择。为什么上面会突然……”
钱老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透过话筒:“王涵,你还年轻,眼里只有技术,只有那片星空。这很好,但也……不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上面,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很多声音。有人认为,聚变,尤其是惯性约束这条高风险路径,投入巨大,前景却不明确,不适合在当前形势下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资。”
“不适合?”王涵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激动,“钱老!核聚变是一个文明走向星空的唯一出路!是彻底摆脱能源依赖,实现真正跨越的基石!一旦成功,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将不再为能源发愁!
我们盘古计划下的所有的项目,‘蚩尤’、‘白帝’、未来的星舰,都将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心脏!这难道不是最根本、最长远的投资吗?!”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带着理想主义者的炽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钱老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无奈:“王涵,你说得都对。从长远看,从理想看,无可辩驳。但是,上面的人,需要面对的是‘现在’。是日益严峻的国际封锁,是虎视眈眈的对手,是嗷嗷待哺的民生。”
他话锋一转,点破了残酷的现实:“有人觉得,与其将巨额资金投入一个可能十年、二十年都看不到明确回报的‘未来赌注’,不如更‘实际’一点。
把这些资源,投入到能更快形成战斗力的‘蚩尤’太空战星,投入到能夺取制天权的‘白帝’空天战机,投入到能立刻壮大我们深蓝海军的新一代、搭载成熟裂变堆的航母上!”
钱老每一个字,让他明白,在有些人眼中,“金乌乙型”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而“蚩尤”、“白帝”、核动力航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威慑和力量。
“所以……周院士的到来,转变研究方向的要求,卡预算……都是这个意思?”王涵的声音低沉下去。
“可以这么理解。”钱老没有否认,“这是一种……平衡。既不完全否定你们探索未来的努力,也要确保当下的战略需求得到优先满足。”
王涵沉默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技术的逻辑,在现实政治和资源分配的权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这时,钱老忽然换了个话题,语气也轻松了些:“对了,王涵,‘龙脊’项目的重大贡献奖金,已经审批下来了,很快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嗯……我个人,以特殊人才补贴的名义,又给你加了一点。一共两千万。”
王涵一愣:“钱老,这……”
“听我说完,”钱老打断他,“这笔钱,怎么用是你个人的自由。但我建议你……可以想办法,划到‘金乌乙型’的项目账上,作为……嗯,非公开的特别研究经费。算是,我这个老头子,给你们保留的一点‘火种’吧。”
私人出资,补贴国家项目!
王涵瞬间明白了钱老的深意。明面上的大规模投资被限制,方向被“指导”,但钱老在用他个人的方式,支持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这两千万,对于“金乌乙型”庞大的开销来说可能是杯水车薪,但它代表的意义,远胜于金钱本身。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是在体制缝隙中,为他们争取到的自由空间。
“钱老……谢谢您!”王涵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明白,钱老承受的压力,恐怕比他们更大。
“不用谢我。”钱老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王涵,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路还长,有些障碍,需要迂回,需要忍耐。保护好你的团队,保护好那些数据。‘金乌’的火种,不能灭。但怎么烧,烧多大,需要智慧。”
“我明白了,钱老。”王涵重重地说道。
挂断电话,王涵久久伫立。窗外国科大的夜色依旧宁静,但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看清了前方的迷雾与荆棘,也感受到了来自高处的、冰冷的现实重量。但与此同时,钱老那笔私人追加的“奖金”,像一粒火种,在他心中重新点燃了斗志。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拿起手机,开始操作,将那笔刚刚到账两千万奖金,通过各种渠道,悄无声息地转入“金乌乙型”那个已然有些干涸的项目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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