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水双凤和李秀兰已经在狭小的厨房里,用带来的食材热好了饭菜。红烧肉的浓郁香气、炒白菜的清爽油香、小米粥的淡淡米香,与屋里原本难闻的气味格格不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把饭菜一一盛到碗里,端到外间的小桌上,然后招呼那几个躲在角落里的女孩过来吃饭。
来儿、念儿、盼儿三个稍大的女孩,看着桌上久违的、油汪汪的肉菜和冒着热气的白粥,眼睛里瞬间冒出了渴望的光芒。那是一种长期饥饿后,对食物本能的向往。但她们都不敢动,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两位伯母,又偷偷瞟了一眼里屋的方向,生怕父亲会突然出来呵斥她们。
“快吃吧,孩子们,都饿坏了吧?”李秀兰心疼地把筷子塞到来儿手里,又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碗粥,“别害怕,有二伯娘在,没人敢欺负你们。快吃,吃饱了身体才能好。”
来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红烧肉,飞快地塞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吞了下去,生怕慢一点就会被抢走。肉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没有只顾着自己吃,而是赶紧给身边的念儿和盼儿也各夹了一块肉,然后又给两个妹妹舀了满满的粥。迎儿和招儿被水双凤抱到桌边,看着碗里软和的饭菜,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水双凤看着这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侄女,心里堵得难受。她们本该是无忧无虑、被父母疼爱的年纪,却在这样的家庭里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忍受父母的打骂和嫌弃。她低声对李秀兰说:“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可怜成什么样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秀兰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心里清楚,她们能做的,也只是偶尔送点吃的,暂时安抚一下孩子们。这个家的根子已经烂了,何天良的偏执,叶春燕的疯魔,不是她们几句话、几顿饭就能改变的。未来的日子,这些孩子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难。
何明显看着里屋终于消停下来的儿子儿媳,又看看外间默默吃饭、不敢出声的几个孙女,心里五味杂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对何天培和何天能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回去吧。家里还一堆事等着忙活呢,明天就是除夕了。”
一行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钢厂家属院。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寒风刺骨,但比寒风更冷的,是他们对三房未来的担忧和深深的无力感。他们都知道,这场风暴只是暂时平息了,只要何天良生儿子的执念不消除,叶春燕的疯魔不缓解,这个家就永远不会安宁。
而在那间重新恢复“平静”的屋子里,何天良阴沉着脸,走到桌边,抓起桌上还剩下的半瓶白酒,拧开瓶盖,又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酒精的灼烧感让他暂时忘却了心里的憋屈和愤怒,也让他更加麻木。叶春燕依旧维持着那个瘫倒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顶棚,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叶母坐在炕边,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看看女婿那自暴自弃的样子,只能默默地垂泪,满心都是绝望和无奈。
只有外间,来儿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她动作麻利地把碗碟摞好,用抹布擦干净桌子,然后端着碗筷走进厨房,开始清洗。她看着吃饱后依偎在一起、暂时安静下来的妹妹们,尤其是那个被放在旧竹筐里、依旧在微弱哭泣的新生妹妹,她那双过早成熟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她知道,爹娘靠不住了。父亲眼里只有儿子,对她们姐妹几个只有嫌弃和打骂;母亲疯疯癫癫,心里只有生儿子的执念,根本不会照顾她们。以后,她们姐妹几个,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这个年三十,在她十二岁的心里,彻底斩断了最后一丝对父母的期待和幻想。一种名为“靠自己”的决绝,在这个瘦弱女孩的心中,破土而出。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带着妹妹们活下去。
老宅和何家小院的人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忙着贴春联、包饺子,准备迎接除夕的团圆饭。只是,这个年,因为三房的这场闹剧,在很多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影。团圆饭的饭菜或许依旧香甜,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和担忧。他们不知道,三房的这场闹剧,下次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而那些无辜的孩子,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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