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通县的天气逐渐转暖。何家小院里的石榴树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苹果树也缀满了粉白的花苞,小鱼池的冰早已融化,几条红色的小鲤鱼在水中悠然游动。
何虹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家和新身份。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二十八岁的植物学讲师何红萍,还是八岁的小学生何虹平。但每当听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音,闻到早饭的香气,看到窗外熟悉的小院,她就会安心下来——这就是她的家,她这一世要守护的港湾。
今天是二月二十八日,明天就要开学了。何虹平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二哥何启平修理一个破旧的收音机。他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里面的零件,神情专注。
“二哥,这个能修好吗?”何虹平好奇地问。
何启平头也不抬:“应该可以,就是接触不良。等我修好了,晚上咱们就能听广播了。”
何虹平由衷地佩服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在原主的记忆中,何启平从小就对机械有着浓厚的兴趣和天赋,家里的什么东西坏了,他都能想办法修好。邻居们也常常拿些小电器来找他帮忙。
“启平,又在捣鼓什么呢?”李秀兰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快来帮忙摆碗筷,一会儿你爸和你哥就回来了。”
何启平应了一声,小心地把收音机零件收进一个木盒里,起身去厨房帮忙。
何虹平也跟了进去。厨房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李秀兰正在炒菜,锅里是土豆丝和少许肉丝,香气四溢。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肉是难得的奢侈,但何天能是司机,偶尔能通过一些渠道弄到点肉票,李秀兰在供销社工作,也有机会买到一些紧俏的食材。
“平儿,去把咸菜端出来。”李秀兰吩咐道。
何虹平打开橱柜,端出一小碟腌萝卜。这是李秀兰自己腌制的,酸甜可口,很下饭。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声音。何承平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车把上挂着他的书包。
“妈,我回来了。”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走进厨房,“好香啊!”
李秀兰回头看了大儿子一眼:“洗手吃饭。你爸呢?”
“爸说去运输队交个单子,晚点回来,让我们先吃。”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吃饭。何承平兴致勃勃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何启平则惦记着他的收音机,匆匆扒完饭就又去院子里捣鼓了。
“慢点吃,别噎着。”李秀兰给何虹平夹了一筷子菜,“明天就开学了,你的书包妈已经给你整理好了,铅笔也削好了。”
何虹平点点头:“谢谢妈。”
她现在的身体出生于1959年七月初六,今年八岁,明天开学就要读小学二年级下学期了。她就读的通县三小离家不远,步行大约十五分钟。二哥何启平也在同一所学校读五年级,开学后就会由他带着何虹平走路上下学。
而大哥何承平在通县一中上初二,母亲李秀兰上班的县供销社和一中在一条路上,供销社还要远一点,因此每天早上李秀兰都会骑自行车带着何承平一起去。骑车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父亲何天能是运输公司的司机,经常跑长途,不在家里。何虹平从原主记忆中知道,何天能每次出车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回家的时间很不固定。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孩子们带些小礼物,或是几颗水果糖,或是一本旧小人书,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地方特色的玩具。
何家小院所在的这条巷子大都是附近钢厂和机械厂的工人和干部,邻里关系和睦,治安也很好。何虹平常常看到巷子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妇女们坐在门口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男人们下班后聚在一起下棋喝茶。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生活,是她前世作为孤儿从未体验过的。
晚饭后,何天能回来了。他风尘仆仆,但脸上带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看看爸给你们带什么了。”
何启平第一个冲过去,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芝麻糖。
“哇!芝麻糖!”他兴奋地拿起一块,先递给何虹平,“妹妹先吃。”
何虹平接过糖,心里暖暖的。在这个家里,虽然物资不丰富,但爱是充足的。
何天能又掏出两本旧小人书递给何承平和何启平,最后拿出一条红色的绸带给何虹平:“平儿,这是给你的。”
绸带是鲜艳的红色,在灯光下闪着光泽。何虹平记得,原主一直想要一条红绸带扎头发,但李秀兰觉得太招摇,一直没答应。没想到何天能记在了心里。
“谢谢爸。”何虹平接过绸带,小心地抚摸着。
李秀兰见状,叹了口气:“你就惯着她吧。”但语气里并没有真的责怪。
何天能笑着搂住妻子的肩膀:“咱闺女戴着肯定好看。”
晚上,何虹平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条红绸带。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床前投下一片银白。她想起前世,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到别的小姑娘扎着漂亮的头花,总是羡慕得不得了。但孤儿院的阿姨说,小孩子不要攀比,要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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