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酒宴现场,此刻鸦雀无声。二十几张桌子或倒或歪,杯盘狼藉,酒水混着菜肴洒了一地。可没人关心这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厅中央那几道身影上。
林冲、鲁智深率三百精兵把守着聚义厅的每一个出口。这些士兵全副武装,手持长矛,腰挎腰刀,面无表情,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他们像一堵墙,把整个厅堂围得水泄不通。
厅中央,宋江瘫坐在主位上,面如死灰。吴用站在他身旁,羽扇早已掉落在地,双手微颤。他们的十几个亲信——王英、郑天寿、戴宗等人,被阮小二、阮小五带着水军围在角落里,一个个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陆啸被武松搀扶着,站在众人面前。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随时会倒下。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团燃烧的火。
“诸位兄弟,”陆啸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到了。我陆啸差点死在这聚义厅里,死在自己兄弟手中。”
他顿了顿,喘息几声,才继续说:“为什么?因为我不赞成招安。因为我要梁山走一条自己的路。这就碍了某些人的眼,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他们要除掉我——用最下作的手段,在酒里下毒!”
厅中响起一阵骚动。
陆啸推开武松的手,强撑着向前走了几步。他身子晃了晃,安道全赶紧扶住他,却被陆啸轻轻推开。
“我没事。”陆啸咬着牙,站稳身形,“这点毒,还要不了我的命。可我要问问在座的各位——这样的梁山,还是咱们当初上山时的梁山么?这样的兄弟,还是咱们歃血为盟时的兄弟么?”
他环视厅中,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关胜低下了头,呼延灼别过脸去,卢俊义闭着眼,许多头领都不敢与他对视。
“宋江哥哥,”陆啸转向宋江,“我上山两年,自问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梁山的事。练兵、屯田、建商铺、造火器,哪一样不是为了梁山好?可你呢?你要招安,我不反对——但你问过兄弟们么?问过那些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的兄弟么?问过那些与高俅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兄弟么?”
宋江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你问过林冲哥哥么?”陆啸声音陡然提高,“他的娘子是怎么死的?他好好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是怎么被逼上梁山的?你问过鲁大师么?他为什么要打死镇关西?你问过武二哥么?他为什么要血溅鸳鸯楼?你问过在座的每一位兄弟,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上山!”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许多人心上。
林冲眼中含泪,拳头握得咯咯响。鲁智深虎目圆睁,咬牙切齿。武松脸色铁青,手按在刀柄上。
“咱们上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陆啸的声音在厅中回荡,“是被这世道逼的!是被那些贪官污吏逼的!如今你要咱们回去,给那些逼咱们的人当狗,给那些害咱们的人磕头——宋江哥哥,你说说,这说得过去么?”
宋江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陆啸兄弟,招安……招安是为了兄弟们的前程……”
“前程?”陆啸冷笑,“什么前程?是高俅的屠刀?是蔡京的排挤?还是童贯的算计?宋江哥哥,你真当朝廷那些人是善男信女?他们容得下咱们这些‘草寇’?招安之后,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转向吴用:“军师,你最聪明,你告诉我——若真招安了,高俅第一个要杀的是谁?是林冲哥哥,是我陆啸,还是那些跟他有仇的兄弟?朝廷那些文官,会容得下你这个‘智多星’在他们头上?”
吴用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你们不是不明白,你们是装不明白!”陆啸的声音带着痛心,“你们为了自己的富贵,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忠义’名头,就要送兄弟们去死!这样的头领,还配领导梁山么?”
“说得好!”鲁智深第一个吼出来,“洒家早就想说了!招个鸟安!咱们在梁山快活自在,干嘛去给那些狗官磕头!”
“鲁大师说得对!”阮小二也喊起来,“咱们阮家三兄弟上山前是打渔的,受尽了官府欺压!如今要咱们回去受气,门都没有!”
“对!不招安!”武松振臂高呼。
厅中响起一片附和声。许多原本中立、观望的头领,此刻也动摇了。他们看着陆啸苍白的脸,听着他字字血泪的话,心中那杆天平,开始倾斜。
关胜缓缓起身:“陆兄弟所言,关某深以为然。招安确实是死路。”
呼延灼也站起来:“关胜兄弟说得对。咱们这些人,在朝廷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招安之后,绝无好下场。”
卢俊义睁开眼,长叹一声:“公明哥哥,事到如今,你……你认了吧。梁山,不能再走招安这条路了。”
宋江看着一个个倒向陆啸的头领,心如刀绞。他知道,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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