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世雄沉吟良久,缓缓道:“宋头领想要我如何做?”
宋江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只需将军修书一封,给你在枢密院任职的旧友,说明我等心意。信中不必提具体条件,只消让朝廷知道,梁山愿受招安,且宋江能做得了主。”
党世雄接过信看了一遍,内容果然如宋江所说,措辞谦卑,诚意十足。他心中盘算:若能促成此事,自己不但无罪,反而有功。高俅兵败,正需人转圜,此机不可失。
“好,我写。”党世雄下定决心,“但需给我纸笔,我要亲自写。另外,信中需加一句——梁山陆啸部桀骜不驯,若招安,需先削其兵权。”
宋江闻言大喜:“将军深明大义!就依将军所言。”
不多时,纸笔取来。党世雄伏案疾书,写了满满两页。吴用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赞:这党世雄倒是聪明,知道朝廷最忌惮的是什么。
信写毕,党世雄吹干墨迹,装入信封,用蜡封好:“此信可交与我旧部王校尉,他如今在济州养伤。让他派人快马送至东京,交枢密院承旨刘大人。”
宋江小心收起信:“将军放心,此事定然办妥。待招安事成,将军便是第一功臣。”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一炷香时间将到,宋江、吴用起身告辞。
出了木屋,吴用对赵四道:“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明白么?”
赵四连连点头:“小人明白,明白。”
二人离开水寨,沿山路回聚义厅。春风微凉,宋江却觉得手心冒汗。
“学究,此事能成么?”
吴用摇扇道:“七八分把握。朝廷两次围剿失利,也该换个法子。招安若能成,既可免动刀兵,又能得一助力,何乐不为?只是……”他顿了顿,“陆啸那边,需更加小心。”
同一时刻,梁山后山一处僻静院落。
这里是石秀负责的情报据点,外表看是普通仓库,内里却别有洞天。此时屋中灯火通明,陆啸、石秀、时迁三人围桌而坐。
“陆兄弟,你猜得没错。”时迁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今晚公明哥哥和军师果然去了水寨,见了党世雄。”
石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赵四送来的消息。他说宋江、吴用与党世雄密谈近一炷香时间,离开时宋江怀中鼓囊,似藏了物件。”
陆啸手指轻敲桌面,神色平静:“可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赵四没敢靠近,听不真切。”时迁挠头,“不过出来时,听吴用说什么‘不得对任何人说起’,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好事。”
陆啸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月色皎洁,洒在梁山层层屋瓦上,一片静谧。但这静谧之下,暗流早已涌动。
“石秀兄弟。”陆啸转身,“你明日去一趟水寨,以巡查为名,看看党世雄那里有无异常。时迁兄弟,你轻功好,盯着宋江那边,看他这几日会与何人接触。”
二人领命。石秀迟疑道:“陆兄弟,若公明哥哥真要与朝廷暗通款曲,我们该如何应对?”
陆啸微微一笑:“等拿到证据再说。记住,行事要隐秘,莫打草惊蛇。”
三日后,济州城东一处民宅。
一个瘸腿汉子悄悄推开后门,左右张望一番,这才闪身入内。屋内,早有一人在等候。
“王校尉,党将军有信给你。”瘸腿汉子从怀中取出蜡封的信件。
那王校尉接过信,撕开蜡封快速浏览,脸上渐露喜色:“好,好!党将军果然有办法。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安排人送信。”
“校尉,此事要快。”瘸腿汉子提醒,“梁山那边情况复杂,迟则生变。”
王校尉点头:“我明白。你回去告诉接应的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那汉子离去后,王校尉换了身衣裳,揣着信出了门。他七拐八绕,来到济州府衙后街一处茶楼。二楼雅间里,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品茶。
“刘先生,梁山来信。”王校尉恭敬递上信件。
那刘先生展开信细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良久,他放下信,沉吟道:“宋江愿受招安,此是好事。但他信中特意提到陆啸部桀骜,要朝廷先削其兵权,倒是有趣。”
王校尉道:“先生有所不知。那陆啸如今在梁山势力极大,连败朝廷大军,都是他的手笔。宋江虽为寨主,恐怕已难制他。”
刘先生冷笑:“草寇便是草寇,稍有成就便内斗不休。也罢,此事我即刻修书禀报童枢密。你且回去,告诉送信的人,朝廷自有安排,让他们耐心等待。”
“是。”王校尉躬身退出。
刘先生独自坐在雅间,又拿起信看了一遍,喃喃道:“若真能招安梁山,童枢密在北伐辽国时便多了一股助力。至于那个陆啸……”他眼中寒光一闪,“桀骜不驯之辈,招安后找个由头除去便是。”
他铺开纸笔,开始写信。窗外市井喧嚣,茶香袅袅,这封从济州发往东京的信,将如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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