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已吹绿了八百里水泊,梁山上下仍沉浸在连败高俅的喜庆中。聚义厅前的演武场上,每日都有陆啸麾下的士兵操练新阵型,号令声整齐划一,引得不少闲散头领驻足观望。
这一日晌午,宋江在聚义厅设宴款待新近归附的几位头领。酒过三巡,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
“公明哥哥,陆啸兄弟今日又在讲武堂授课,说有要事不来赴宴了。”戴宗从厅外走进,附在宋江耳边低语。
宋江手中酒杯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陆啸兄弟劳苦功高,为梁山操练兵马,不来便不来吧。来,诸位兄弟,满饮此杯!”
宴席散后,宋江与吴用并肩走在后山小径。春风拂面,柳絮纷飞,二人却无心赏景。
“学究,高俅败退已一月有余,朝廷那边可有消息?”宋江压低声音问道。
吴用轻摇羽扇,目光扫过四周,见无人才开口道:“哥哥莫急。前日我已让乐和去济州打探,昨日回报,说朝廷虽暂未发兵,但枢密院已有人主张调西军前来。”
宋江面色一紧:“西军?那可是常年与西夏作战的精锐!”
“正是。”吴用点头,“不过童贯那厮正筹划联金灭辽之事,西军大半要北调,一时半刻也来不了梁山。这倒给了我们运作的时间。”
二人行至一处僻静凉亭,宋江示意吴用坐下,亲自倒了茶水。
“学究,陆啸如今声望日隆,聚义厅上敢为他说话的兄弟越来越多。前日我提议调武松去把守金沙滩,竟有十余人出言反对。”宋江叹了口气,“长此以往,这梁山到底是姓宋还是姓陆?”
吴用沉吟片刻:“哥哥所虑极是。但陆啸手握精兵,又得林冲、鲁智深等猛将支持,硬来恐生变乱。为今之计,唯有尽快促成招安,借朝廷之力名正言顺地收其兵权。”
“可宿太尉上次无功而返,朝廷还会派人来么?”宋江皱眉。
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所以我们要主动些。哥哥可记得,水寨中还关着党世雄、牛邦喜等一干被俘军官?”
宋江眼睛一亮:“你是说……”
“正是。”吴用压低声音,“党世雄是禁军教头出身,在东京有些人脉。若能许以重利,让他修书一封,向他在枢密院任职的旧友传递我等愿受招安之意,或许能另辟蹊径。”
宋江站起身,在亭中踱步:“此计甚妙。但需做得隐秘,绝不能让陆啸知晓。”
“哥哥放心。”吴用微笑,“我已安排妥当。今夜便请哥哥移步水寨‘巡视’,顺道‘偶遇’党世雄,其余的交给我来办。”
夜幕降临,梁山泊水寨灯火点点。
阮小二正带着一队水军巡夜,见宋江、吴用带着几个亲随走来,忙上前行礼:“公明哥哥,军师,这么晚来水寨有何吩咐?”
宋江笑道:“白日宴饮多了些,出来走走醒酒。听闻水寨近日加固了栅栏,特来看看。小二兄弟辛苦,自去忙吧。”
阮小二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带人继续巡逻去了。
吴用使了个眼色,一个亲随悄悄离开,不多时引来一个看守模样的小头目。
“小人赵四,见过公明哥哥、军师。”那小头目躬身道。
吴用问道:“党世雄关在何处?带我们去看看。”
“这……”赵四面露难色,“陆头领有令,被俘军官需单独关押,不得随意探视。”
宋江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过去:“只是看看,说几句话。我等是梁山之主,莫非连看看俘虏的权力都没有?”
赵四掂了掂银子,咬牙道:“哥哥随我来,但时间不能长。”
三人来到水寨深处一间单独的木屋前。赵四打开门锁,低声道:“一炷香时间,小人就在外面守着。”
屋内,党世雄正坐在草席上闭目养神。听得开门声,他睁眼见是宋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党将军受苦了。”宋江走进屋,让亲随在门外等候,只与吴用二人入内。
党世雄冷冷道:“要杀便杀,何必假惺惺?”
吴用笑道:“将军误会了。我家哥哥是真心敬重将军武艺,不忍加害。这些时日,可有人亏待将军?”
党世雄神色稍缓:“饮食倒还周全。只是不知宋头领何时放我回去?”
宋江与吴用对视一眼,在党世雄对面坐下:“实不相瞒,我梁山众兄弟本都是良善之辈,只因朝廷奸臣当道,被迫落草。我等日夜所思,无非是重归朝廷,报效国家。”
党世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宋头领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宋江诚恳道,“前番宿太尉前来,我本欲受招安,奈何寨中有些兄弟一时想不通,这才错失良机。如今高太尉新败,朝廷定然震怒,若再发大兵,双方死伤必重。我实不忍见生灵涂炭。”
吴用接话道:“党将军在东京为官多年,想必有不少故旧。若能代为传话,让朝廷知晓我等诚意,促成招安,将军便是大功一件。届时不但可安然返回,说不定还能因功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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