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在镜面间急速折射,扭曲、坍缩,又骤然凝结。
刹那间,上百个李炎同时睁眼——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
每双瞳孔深处,都锁定了同一个身影:站在控制台前的陆离。
倒影层层叠叠地攀附在他身后,宛如无数张皮被剥下,又重新贴回血肉之躯。
寂静中,陆离指尖轻抚控制面板,声音低如耳语,却带着撕裂理智的寒意:
“每个人心里,都关着一个不肯长大的孩子……”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镜阵,“今天,我来开门。”
光线被切割成无数碎片,又在瞬间重组。
镜屋之内,上百个李炎同时抬起眼,瞳孔里映着同一个站在控制台前的身影——陆离。
他的倒影与实体交叠,仿佛一个从深渊中爬出的鬼魅,正指挥着一场由无数自我组成的献祭。
陆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人的耳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今天,我要让他们全部醒来。”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轻轻按下。
脚下传来机械运转的沉闷轰鸣。
李炎的目光掠过陆离,死死钉在中央控制台的监控屏上。
屏幕的一角,地板正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
林夏被绳索捆绑,悬吊在深渊之上,了无声息。
而在她的正上方,天花板上垂下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手术刀般的寒光,仿佛一片等待坠落的死亡之雨。
屏幕上,血红色的倒计时冷酷地跳动着:47分11秒。
这不是救援时间,而是陆离留给他的“创作时间”。
一场以林夏的生命为赌注,必须在他设定的规则内完成的“救赎演出”。
李炎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双眼因恐惧而微微放大。
他像一头被困在迷宫里的野兽,开始在镜阵中踉跄奔跑,手臂不时撞在冰冷的镜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每一个镜中的他都复制着这份慌乱与绝望,让整个空间充满了徒劳的挣扎。
控制台前,陆离发出一声满足的轻笑,带着一丝病态的怜悯:“看,恐惧是多么公平。它从不厚此薄彼,即使是你,也终究是它的奴隶。”
然而,在他视线的死角,在李炎那张因“惊恐”而略显扭曲的脸庞下,是一双冷静到极点的眼睛。
每一次看似无意义的碰撞,都在测试镜面的固定角度和材质。
每一次狼狈的转身,都在计算光线折射的最优路径。
就在一次撞击中,他的手掌看似无力地滑过一面镜子,一枚硬币大小的黑色装置已经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镜面背后的金属支架上。
异能追踪器,经过他的改装,此刻正执行着一项全新的功能——“虚妄之眼反向解码”。
设备启动的瞬间,李炎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数据流。
追踪器捕捉到了镜框边缘一个伪装成螺丝的微型摄像头所发出的信号,并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沿着这根看不见的线,逆向追踪而去。
目标锁定。
主控服务器,并非位于这间高科技的镜屋,而是藏在建筑西侧一间废弃的配电室里。
而操纵这一切镜面运动的核心,竟是一台老式胶片放映机。
齿轮转动,胶片滚动,通过某种机械与电子的诡异结合,同步着所有反射板的移动。
李炎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用最复古的装置来对抗最高科技的监控,这既是陆离对现代侦查系统的嘲讽,更是对他自己童年那段被“录像记录羞辱”的惨痛经历的一次扭曲报复。
他要用过去的噩梦,来创造别人的地狱。
陆离的注意力显然被李炎的“表演”所吸引,他享受着将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享受着对手的尊严被恐惧一点点碾碎的过程。
就是现在!
李炎眼中精光一闪,身体猛然扑向左前方一面精确倾斜成45度角的镜子。
他不是要去撞碎它,而是要利用它!
身体撞上镜面的瞬间,他手腕一翻,一道微弱的信号从追踪器上发出,精准地射向镜面。
光,是最好的信使。
信号被镜面完美反射,折射向天花板一处不起眼的通风口。
那里,早已布置好了一枚微型干扰弹。
“嗡——”
一声人耳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震荡响起。
刹那间,控制台屏幕上的所有影像都闪过一片雪花,胶片放映机的齿轮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卡住了。
整个镜屋的运动戛然而止。
所有镜面,停滞三秒。
陆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而李炎,如同一道离弦的箭,早已锁定了目标。
他闪电般冲向控制台的后方,那里有一块与地面颜色融为一体的暗格。
他一脚踹开,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从里面摸出了一样东西。
一张边缘泛黄的旧照片。
三秒时间到。
镜屋恢复运转,陆离惊怒地抬起头,却看到李炎已经站在原地,手中举着那张照片,镜头对准了他面前的主监控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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