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天光,是灰色的,带着王都特有的、混合了晨露、远处河道水汽、以及千家万户刚刚点燃的、劣质木柴和煤块燃烧后、尚未散尽的、呛人烟气的、浑浊而清冷的气息,缓慢地、固执地、渗透进那沉重丝绒窗帘的缝隙,在这间空旷、华丽、冰冷、如同冰雪雕琢的陵寝般的、卧室中,投下几道模糊的、惨淡的、光带。光带中,尘埃无声地、缓慢地、旋转、飘浮,仿佛时间的碎屑,在这凝滞的、冰冷的空气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艾丽莎·温莎,醒了。
没有赖床,没有惺忪,甚至没有一个介于睡眠与清醒之间的、模糊的、过渡。仿佛是体内某种精密到分秒不差的、生物钟,在某个设定的时刻,精准地、无声地、敲响了。她紫罗兰色的、如同冰封湖泊般的眼眸,在睁开的瞬间,便已是一片清明、冷冽、毫无波澜的、平静。没有梦的痕迹,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种冰冷的、锐利的、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启动自检程序般的、清醒。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铺着冰凉丝绒床垫的、巨大床铺的另一侧。月白色的丝质睡袍,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弱天光下,泛着一种清冷的、如同月光凝结的、光泽。银色的长发,在雪白的枕上铺散开来,如同流淌的水银,冰冷,顺滑,一丝不乱。她侧躺着,背对着另一侧,那个昨夜与她背对而眠、僵硬如石、冰冷如死的身影。
身后,隔着大约一臂宽的距离,是利昂·冯·霍亨索伦。
他保持着昨夜入睡时的姿势,平躺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贴身侧,如同躺在棺木中的殉道者。呼吸声,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若非他胸膛极其缓慢、却规律地微微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冰冷的躯壳。紫黑色的眼眸紧闭,浓密的、如同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深深的、带着疲惫的阴影。脸色,在朦胧的天光中,显得比昨夜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唯有颧骨处,因为昨夜的情绪激荡和失眠,而残留着两抹不正常的、病态的、淡淡的潮红。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倔强的直线,即便在睡梦中,也未曾放松分毫。
艾丽莎没有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双紫罗兰色的、平静无波的眼眸,却在睁开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身侧,用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冷静地、扫过利昂那张苍白、疲惫、带着病态潮红、却依旧凝固着冰冷倔强的侧脸。目光停留了大约三秒钟,如同在记录一个数据,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客观的、观察。然后,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高耸的、雕刻着繁复冰霜与星辰纹路的、穹顶。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某种预设程序中的、例行检查,检查完毕,数据已记录,便可归档,无需再关注。
她缓缓地、坐起了身。动作轻盈,平稳,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不受重力影响的、冰冷的韵律感。月白色的丝质睡袍,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滑落,露出她纤细、优美的、如同冰雪雕琢而成的、脖颈和锁骨,以及一小片莹白如玉、在朦胧天光下泛着冰冷光泽的、肩头肌肤。她没有立刻下床,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背脊挺直,银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大半边清冷的侧脸和光裸的脊背。晨光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背影,冰冷,孤寂,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完美。
然后,她抬起手,开始解开睡袍的系带。
动作依旧平静,从容,没有丝毫的犹豫、滞涩,或者……羞怯。仿佛这并非是在一个男性的、名义上的“未婚夫”面前,褪去衣衫,而是在自己的、私密的、绝对掌控的空间内,进行一项日常的、与穿衣吃饭、阅读冥想并无区别的、例行程序。系带被灵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丝滑的、月白色的睡袍,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月光凝结的帷幕,顺着她光滑的、泛着冰冷光泽的、肌肤,无声地、顺滑地、滑落。
先是圆润的、线条优美的、肩头,接着是精致的、仿佛一折即断的、锁骨,然后是平坦光滑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最后,是那纤细得惊人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腰肢之下,骤然隆起的、饱满而挺翘的、如同最完美的、新雪覆盖的山峦般的、曲线……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她身上。那光,是惨淡的,灰白的,带着清晨的寒意和浑浊。但落在她那毫无瑕疵的、莹白如玉的、冰冷肌肤上,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圣洁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禁忌感的、光晕。
肌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光滑得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却又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生气。身体的曲线,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丰腴,少一分则清减,是那种最符合数学与美学黄金比例的、冰冷的、精确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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