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艾莉诺迎向公公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利昂·霍亨索伦品行有亏,这是事实。但联姻的对象,是霍亨索伦这个姓氏,是北境的军权和奥托侯爵的立场,而非他个人。他的不堪,从某种意义上说,对我们并非全是坏事。”
她将之前对威廉说过的那套“无能丈夫便于掌控”的理论,用更精炼、更冷酷的语言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只要婚约存在,霍亨索伦家族与我们的绑定就是事实。利昂越是不堪,未来艾丽莎在霍亨索伦家的话语权可能越大,我们所能施加的影响也越深。这其中的利弊,需要长远看待。”
阿尔伯特公爵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直到艾莉诺说完,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壁炉的火光在他浅灰色的瞳孔中跳跃。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感:“艾莉诺,你总是能……把牺牲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把算计看得如此透彻。”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阿尔伯特公爵的目光从艾莉诺脸上移开,望向壁炉中跳跃的火焰,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眼前的两人说:“霍亨索伦是北境的剑,剑只要锋利,握在谁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剑锋所指的方向,必须符合握剑人的利益。奥托是个明白人,但他老了,北境的风雪太大,这把剑未来会不会生锈,会不会被其他人握住,谁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用艾丽莎这根线去拴住这把剑,是步险棋,但也是目前形势下,不得不走的棋。利昂……确实是这步棋里最大的变数,一个糟糕的、却无法替换的棋子。”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艾莉诺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但是,艾莉诺,你要记住。温莎家立足帝国的根本,是‘信’,是‘稳’。过度的算计和牺牲,短期内或许能获利,长远看,却可能动摇根基。艾丽莎那孩子,终究流着温莎的血。她的价值,不仅仅是一根拴住猛兽的链条。”
这番话,含义深远,既认可了艾莉诺策略的必要性,又隐含了对她过于冷酷算计的警告,甚至……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对孙女艾丽莎处境的、极其隐晦的关切。
艾莉诺心中凛然,垂下眼帘:“我明白,公爵大人。我会把握好分寸。”
威廉也连忙点头。
阿尔伯特公爵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仿佛刚才那番涉及家族未来走向的沉重对话,只是日常的寻常问询。
两人起身,恭敬地行礼退出。
书房门再次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内外。阿尔伯特公爵独自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拿起了另一份文件,似乎瞬间就将刚才的谈话抛诸脑后。
但若有人能近距离观察,会发现他浅灰色眼眸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下,正涌动着无人能知的暗流。他拿起一支红色的羽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缓缓写下了几个字:
“剑鞘需固,线易断,早备后手。”
写完后,他指尖冒出一缕微不可查的魔法火焰,将纸条烧成灰烬,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沉浸在那浩瀚如烟海的帝国财报与密报之中。帝国的财神,永远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张桌子上。艾丽莎的成人礼,只是明面上的一步棋,而真正的棋局,早已在更深的层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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