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公爵府邸深处,一间远比处理家族商务的书房更加私密、也更具皇家气派的起居室内,熏香袅袅。这里的装饰并非温莎家一贯的富丽堂皇,而是融合了皇室的大气与古老世家的底蕴。墙壁上悬挂着奥古斯都王朝历代皇帝的肖像,以及象征皇室权威的鹰徽。空气中弥漫着产自东方遥远国度的珍贵檀香,而非寻常的香料。
长公主艾莉诺·奥古斯都,当今皇帝奥古斯都六世的胞妹,正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软榻上。她已年过四旬,但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只在她眼角留下了几道彰显威严与智慧的细纹。她穿着一袭深紫色的宫装长裙,款式简洁却用料极其考究,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奥古斯都家族纹样。她的头发挽成高贵的发髻,点缀着几件小巧却价值连城的紫晶首饰。她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美风姿,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与皇帝陛下相似的、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平静地看着手中一份用魔法加密的卷宗,目光锐利而冷静。
她的丈夫,威廉·温莎,未来的温莎公爵,则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他看起来温和儒雅,穿着舒适的居家常服,手中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红茶,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愧疚。与长公主的锋芒内敛相比,威廉更像一位沉浸在书卷气息中的学者,而非执掌帝国财权的巨擘继承人。
“艾莉诺,”威廉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下个月就是艾丽莎的成人礼了……时间过得真快。”
长公主艾莉诺的目光并未从卷宗上移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小事。
威廉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一想到这孩子……马上就要和霍亨索伦家的利昂正式订婚,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二弟他们。”他口中的二弟,指的是艾丽莎的父亲查尔斯·温莎。
听到这话,长公主艾莉诺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眸。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丈夫,没有愤怒,也没有温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平静。
“对不住?”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威廉,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对不住?是觉得我们温莎家的明珠,配给霍亨索伦家的次子,委屈了?”
威廉被妻子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霍亨索伦家族是帝国柱石,门第自然是匹配的。只是……利昂那孩子,你我都清楚他的名声和品性。艾丽莎那孩子,性子冷是冷了点,但天赋卓绝,心思纯粹……让她嫁给那样一个……我实在是……”
“实在是觉得,我们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侄女的幸福?”长公主艾莉诺直接替他说出了后半句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威廉,你还是这么……天真。”
她放下手中的卷宗,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香气独特的、来自南方精灵领地的花茶,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至极,却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幸福?”她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一个陌生的概念,“在这个漩涡中心,幸福是奢侈品,活着,并且活得足够有分量,才是首要任务。艾丽莎是温莎家的女儿,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婚姻就注定不会仅仅是她个人的事情。她拥有令人艳羡的魔法天赋,这天赋是她的资本,也是她的责任。将她这份‘资本’投资在何处,才能为温莎家族带来最大、最稳定的回报,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分析一笔商业投资,而不是在谈论自己亲侄女的终身大事。
“霍亨索伦家族,北境守护,帝国最强的军事壁垒。奥托侯爵是坚定的保皇派,但陛下年事已高,北境蛮族异动,帝国中枢暗流汹涌。在这个关键时刻,将我们温莎家的血脉,通过艾丽莎,与霍亨索伦家最核心的直系血脉牢牢绑定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吗?”
她看向威廉,目光如炬:“这意味着,在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动荡中,掌握帝国财政命脉的我们,与掌握帝国最锋利剑刃的霍亨索伦,将成为最稳固的同盟。这比任何浮财、任何虚名都重要!这是保障温莎家族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屹立不倒的基石!”
威廉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妻子的分析冷酷而精准,他无法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去辩驳。
“可是……利昂他……”威廉最终还是挣扎着说道,“他根本不堪大用!这门婚事,霍亨索伦家内部恐怕也……”
“正因为他‘不堪大用’!”长公主艾莉诺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霍亨索伦家的继承人是卡尔那样的人物,这门婚事反而未必能成,就算成了,我们也要担心未来会被强大的姻亲所制肘。但利昂?一个被宠坏的废物,正好!”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却更显压迫:“一个无能的丈夫,意味着艾丽莎在霍亨索伦家将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凭借她的天赋和心性,再加上我们温莎家在背后的支持,她未必不能潜移默化地影响那个家族,至少,能确保霍亨索伦家的下一代,流淌着我们温莎的血脉,并且与我们更加亲近!至于奥托侯爵和那个卡尔……他们就算对利昂再失望,只要艾丽莎生下带有两家血脉的子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这层关系!这才是长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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