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府邸东翼,一间充满温馨雅致气息的小客厅内,与外面为成人礼筹备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火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和新鲜插花的芬芳。这里是与处理家族事务的书房风格迥异的私人空间,是属于查尔斯·冯·温莎夫妇的天地。
查尔斯·温莎,艾丽莎的父亲,温莎公爵的次子,此刻并未穿着象征家族武力的戎装,而是一身舒适的深褐色丝绒便袍。他坐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身形依旧挺拔,虽已年过四旬,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和骑士修炼让他保持着良好的体魄,只是眼角添了几道深刻的纹路,昭示着岁月的沉淀与肩负的责任。他手中拿着一份关于边境贸易线路安全的报告,但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并不完全在文件上。
他的妻子,玛乔丽·冯·温莎,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她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边境伯爵家族,继承了那个家族特有的坚韧与优雅。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只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些许温柔的痕迹。她穿着一袭低调而料子极好的深紫色长裙,银灰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约的发髻,几缕碎发柔和地垂在颊边。她手中正在刺绣着一方丝帕,针脚细密精致,图案是温莎家的家徽与罗兰德家族的蔓藤花纹交织在一起,象征着两个家族的联结。但她的动作也有些心不在焉,针线时常停顿,目光不时飘向窗外,或落在丈夫若有所思的脸上。
明天,就是女儿艾丽莎的成人礼了。
“查尔斯,”玛乔丽终于放下手中的刺绣,轻声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你说……艾丽莎那孩子,真的准备好了吗?”
查尔斯闻声抬起头,将目光从虚空中收回,看向妻子。他能看到玛乔丽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担忧。他放下文件,叹了口气,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与无奈:“准备?玛乔,对一个女孩来说,十八岁的成人礼,又何尝是真的‘准备’好了?不过是时间推着她,走到了这一步而已。”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尤其是……尤其是她将要面对的婚姻。”
提到“婚姻”二字,客厅里的气氛似乎更加凝滞了。玛乔丽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丝帕,嘴唇微微抿起。利昂·冯·霍亨索伦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温莎家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他们做父母的。
“那孩子……我上次去斯特劳斯伯爵府探望艾丽莎时,远远见过一面。”玛乔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那副样子……眼神虚浮,举止轻佻。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的艾丽莎,我们的小星星,要……要托付给这样一个人。”
作为母亲,她对利昂的观感远比丈夫和儿子维克多更加直观和痛心。那不仅仅是对家族利益的考量,更是源于一个母亲对女儿未来幸福的深切忧虑。每当想到女儿冰冷的性子要如何去面对一个那样不成熟、不负责任的丈夫,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查尔斯站起身,走到妻子身边坐下,伸出手,覆盖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他的手宽厚而粗糙,布满握剑留下的老茧,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知道,玛乔。”查尔斯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理解,“我何尝不担心?每次听到王都传来关于那小子的混账事,我都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维克多那小子,怕是比我更想这么做。”
他握紧了妻子的手,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这桩婚事,是父亲(老温莎公爵)与霍亨索伦老侯爵多年前就定下的。关乎的不仅是两个家族,更是北境的稳定,甚至帝国的财政与军事平衡。我们……无力改变。”
玛乔丽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闪烁:“难道就因为家族利益,就要牺牲艾丽莎一生的幸福吗?她那么有天赋,她的未来应该在魔法的星辰大海,而不是被困在一桩毫无感情的婚姻里!”
“谁说一定会不幸福?”查尔斯试图安慰妻子,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奥托·霍亨索伦是个明白人,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管教那个小儿子。霍亨索伦家族的门风总体是正的。也许……也许成了家,那个利昂能有所收敛?而且,有玛格丽特伯爵在王都看着,总能护着点艾丽莎。”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利昂的顽劣是刻在骨子里的,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玛乔丽摇了摇头,泪水终于滑落:“收敛?查尔斯,你信吗?我只要一想到艾丽莎以后要忍受他的无知、他的荒唐,甚至可能……可能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我就……我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查尔斯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这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在护卫队中令行禁止的硬汉,此刻眼中也充满了血丝和深深的无奈。他何尝不心疼女儿?艾丽莎从小就显得与众不同,安静、早慧、对魔法有着超乎常人的专注。他记得她第一次成功点燃小火苗时,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紫眸里闪烁的光芒,让他这个父亲骄傲了很久。他也曾幻想过女儿将来会嫁给一个怎样出色的年轻人,或许是某个才华横溢的法师,或许是像他哥哥维克多一样正直勇敢的骑士……唯独不该是利昂·霍亨索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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