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北境军费紧张,每一枚金罗兰都要用在刀刃上。但利昂提出的这个理由,确实让他有些投鼠忌器。这不是普通的胡闹,而是涉及家族联姻和外部观感的大事。
就在这时,书房门再次被敲响,卡尔·冯·霍亨索伦走了进来。他刚结束一天的巡防,身上还带着户外的寒气,铠甲未卸,眉宇间与父亲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年轻人的锐利和沉稳。
“父亲,母亲。”卡尔行礼道,目光扫过父亲阴沉的脸和母亲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是利昂的信?”
“你自己看吧!”奥托侯爵没好气地将桌上那封属于自己的信推给长子。实际上,利昂写给卡尔的信,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语气更加“兄弟”一些,少了些对父母的央求,多了点“合伙干大事”的意味。
卡尔快速看完信,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无奈和……一丝极淡的失望。他这个弟弟,果然还是老样子。
“你怎么看?”奥托侯爵沉声问道,他想听听这个让他骄傲的长子的意见。
卡尔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冷静地分析道:“父亲,利昂的理由,站在他的立场上,并非完全无理取闹。艾丽莎·温莎的成人礼,确实意义非凡。我们霍亨索伦家,不能在此事上落人口实,尤其是现在北境局势紧张,我们更需要温莎家族在财政上的潜在支持。”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但是,五百金罗兰数额巨大,以利昂往日的行径,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全部用于正途。我怀疑,这其中至少有一半,会被他挥霍掉。”
索菲亚夫人想反驳,但看着长子冷静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卡尔虽然疼爱弟弟,但远比她理性。
“所以,”卡尔继续说道,“钱,可以给。但不能全给,也不能轻易给。我的建议是,同意他的请求,但只先拨付三百金罗兰。并且,这笔钱不直接给他,而是通过我们在王都的家族商会账户拨付,指定用途为‘婚约相关礼仪支出’,由商会管事监督使用。同时,回信必须严厉告诫他,这是家族最后一次为他的个人事务提供如此巨额的资助,若再有无理要求,或被发现滥用款项,必将严惩不贷!”
奥托侯爵听着长子的分析,缓缓点了点头。卡尔的方案,既顾全了大局,避免了家族丢脸,又加强了对利昂的约束,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他虽然对小儿子的失望,但也不得不承认,在维护家族整体利益上,卡尔考虑得更加周全。
“就按卡尔说的办吧。”奥托侯爵最终拍板,语气中带着疲惫。他看向妻子,“索菲亚,你回信给利昂,语气可以温和些,但核心意思要和卡尔的信一致。这笔钱,是看在与温莎家的婚约份上,不是让他胡闹的!”
索菲亚夫人见丈夫松口,虽然金额打了折扣,但总算解决了问题,连忙点头答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已经开始盘算着在信里再多叮嘱儿子一些注意身体、讨好未来岳家之类的话。
卡尔则拿起羽毛笔,开始起草给利昂的回信。他的字迹刚劲有力,一如他的为人。信中,他先是冷静地分析了利弊,同意拨付三百金罗兰,并说明了资金监管方式。然后,笔锋陡然变得凌厉:
“……利昂,你已成年,当知责任二字。家族为你提供庇护,非是让你永无休止地索取。此次破例,是最后一次。望你好自为之,将心思放于正途,勤修武技,谨言慎行,莫要再令父母忧心,令家族蒙羞。北境风雪凛冽,将士用命,每一分资源都来之不易。你若尚存一丝霍亨索伦家族子弟的骄傲,便该明白如何去做。”
“另,听闻你近日与梅特涅家有所龃龉。玛格丽特伯爵处理得当,家族立场你当谨记。勿要主动生事,但若有人欺上门来,霍亨索伦家亦无惧任何挑战。分寸之间,自行把握。”
写到最后,他的笔迹微微顿了顿,终究还是加上了一句:
“……保重。”
这简短的两个字,蕴含了这位兄长复杂难言的情感。
信件很快被密封好,连同索菲亚夫人那封充满了母爱与叮嘱的信,以及调动三百金罗兰的指令,一同由专人通过魔法传讯阵发往王都。
北境的风,依旧呼啸着掠过凛冬城。侯爵书房内的决策,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波纹,即将跨越千里,抵达王都,再次搅动利昂那本就波澜起伏的命运。而这笔带着警告与期盼的“资助”,又将把利昂推向怎样的境地?一切,仍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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