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看着倒计时,低声说:“刚才那沙漏……不是幻觉,时间在崩解。”
莫离点头,紧握试心剑:“那就修,让它通个够。”
她没回头,只是把试心剑握得更紧了些。李信站在她身后半步,监测仪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但此刻他顾不上看。
“倒计时跳得太快,”他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时间裂痕在扩散。”
“那就修。”莫离转身,剑尖朝下,指向泉眼,“你不是说文脉能通史吗?现在就让它通个够。”
地脉清泉从裂隙涌出,李信蹲身,手掌贴于石面,血纹似被轻吸,温润力量涌入。
“这水认你。”莫离说。
“它认的是‘真’。”他闭眼,文脉通感悄然展开。脑海里浮现出一卷卷古籍的画面:有的焦黄卷边,有的墨迹斑驳,更多是被一种暗紫色的墨液浸透,字迹扭曲变形,像活虫般蠕动。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一段残页忽然浮现——泛黄竹简上,“剑狱”二字赫然在列,笔画间透着铁锈般的沉重。李信心头一震,却来不及细想,画面已被后续的毒墨吞噬。
“毒墨。”他睁眼,“不止是篡改,是污染。这些书……本来是真的。”
莫离没再说话,抬脚踏入泉中。水不深,只到脚踝,但她每走一步,银环便轻震一次,仿佛在与地脉校准频率。走到泉心,她将试心剑竖直插入水中,剑身“真史之誓”四字骤然亮起,银光如涟漪扩散。
第一册竹简自动浮起,悬在水面之上。那是《冶氏记》残卷,西晋前最原始的铸剑手录。可当清泉触及简面时,黑丝猛然窜出,像毒蛇般缠绕在竹简上,整片竹简瞬间泛起紫斑,仿佛被恶魔附身。
莫离眼神一冷,左手三枚银环同时发烫,低诵一段口诀——十个字,音节古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从哪学来的。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剑身嗡鸣,一道金线如闪电般自“真史之誓”延伸而出,缠上竹简。黑气嘶叫般翻滚,像是在痛苦挣扎,最终被泉水一点点吞没。
竹简恢复原貌,字迹清晰如新。
“成了。”李信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他的太阳穴突地一跳。那本刚净化的竹简上,竟浮现出几行陌生文字——非篆非隶,笔画间透着诡异的流畅感,像是某种程序代码刻进了竹片。
“不对劲。”他伸手想碰,却被莫离一把拦住。
“别碰!”她盯着那几行字,瞳孔微缩,“这不是写出来的,是‘种’进去的。读它的人,脑子里也会被种下东西。”
李信猛地想起什么:“是记忆病毒,他们在典籍里埋了触发式精神污染——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天。”
他瞳孔微缩,心跳陡然加快,但想到身后是无数等待净化的典籍,他强压下恐惧,告诉自己不能乱。
莫离则眼神冰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剑上的血纹,和我梦里的火光一模一样——有些真相,埋得越深,烧得越旺。
“那就别读。”莫离抽出剑,剑尖轻点第二册竹简,“让水去洗,我们只管看结果。”
一册又一册,泉水逐本浸润。每当黑气升腾,李信便低声念《滕王阁序》片段。每一个字出口,空中就有文心光点浮现,化作屏障,压制那些试图扩散的异样字符。
囚者非人!铸剑非刑!伪史终戮! (每句出口,血纹便在空中刻出对应的血色篆字,笔锋凌厉,如刀劈斧凿,映照出地下空间的每一寸阴影。)
他不敢错一个字。错了,不只是烟花那么简单——这些典籍里的毒墨一旦失控,足以让整个地脉陷入混乱。
最后一册落下时,泉水忽然沸腾。
李信掌心血纹不受控制地离体,竟自行在空中书写起来。一个个古字凭空凝现,笔锋凌厉,带着铁锈与火痕交织的气息。
“这是……《剑狱序》?”他瞳孔微缩。
没人教过他这篇文。可当他看到第一个字“昔”时,脑中轰然炸开一段画面:一座深埋地底的牢狱,七把剑插在石柱上,锁链缠绕,每一道链环都刻着人名。而中央碑文,正是此篇全文。
烟斗柄上的星图正与锁链刻痕同步闪烁,回云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 “斗柄回云纹……和剑狱锁链的刻痕……”他喉结滚动,突然抓住莫离手腕,“雷砚从没说过,星纹钥是分体结构!”
血纹写的每一笔,都牵动地脉震动。错一笔,整片地下结构可能塌陷。
“你撑住。”莫离站到他身后,将手覆在他背上。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稳住了血纹的波动。
李信闭眼,调出所有积累的真实历史影像——陨铁熔炉中的莫邪低语、机械兽核心残留的诵读声、碑林中闪过的女子身影……他在脑中拼接语境,逐字校验虚空中的文字是否准确。
“‘囚者非人,乃妄念也’……对。” “‘铸剑非刑,实为正名’……没错。” “‘凡以伪史立权者,终为剑下尘’……”
最后一个字落定,整篇《剑狱序》悬于空中,金光流转,宛如天书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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