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外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在敲玻璃。
李信瞳孔骤缩。他忽然记起七岁那年,第一次随导师进入深海观测站时,曾在梦中反复见到一个模糊身影贴在观察窗外,轻轻叩击玻璃,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醒来后他忘了内容,只记得那节奏——三短、两长、一停——和此刻的敲击声,完全一致。
莫离已拔剑在手,贴墙缓步靠近舷窗。她的呼吸极稳,但耳坠上的银环却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古老频率。
“别开灯。”她低喝。
李信没动,指尖悄悄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了声波捕捉程序。屏幕上,一段波形缓缓浮现——与血鹰临终信号、地脉低语、甚至《欧冶子笔记》末页消逝文字的震动频率,高度重合。
“这不是威胁。”他喃喃道,“是唤醒。”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角落,《古文观止》封面下,一道极淡的血痕正悄然蔓延,如同初代观测者的手札在黑暗中苏醒。那手札曾记载:百年前,因一名学者私自将地脉运行规律刻录于民间典籍,铸剑世家联合古匠族将其灭门三十七口,仅余幼童一人流落边陲——知识的火种,从来都是用血浇灌而成。
舱外,敲击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节奏变了。
莫离缓缓解下颈间冰魄石,玉石入手冰凉,内部却忽有星轨流转,其轨迹竟与赤霄残图完全吻合。她闭目凝神,默念祖母遗训。刹那间,冰层表面爬出蛛网状裂纹,一丝幽蓝光芒自裂缝中溢出,与链剑共鸣轻颤。
她睁开眼,望向李信:“文心需史,武脉需火——或许,真正的传承,从来都不是独行。”
李信望着她手中的玉石,忽然笑了。他翻开祖父遗留的手札残页,上面一行小字墨迹斑驳:“火种不灭,唯继之以血,承之以文。”
当冰魄石裂纹与赤霄残图重合的瞬间,李信掌心血纹突然逆流,形成与黑袍人义眼相同的螺旋纹路。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脉搏处凸起的剑形疤痕。那是三年前为保护他留下的。‘当时你说再也不想碰剑’,他声音发涩。莫离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将冰魄石按在两人交叠的掌心。
李信的终端突然收到加密信息,发信人显示是自己的导师。但当他调出三年前导师的笔迹样本对比时,发现签名处的笔画顺序完全相反。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个信号……是假的。”
莫离点头:“他们想引我们回去。”
“可如果回去是陷阱,不去呢?”
“那就等于放弃所有线索。”她凝视着他,“你愿意一辈子活在‘也许’里吗?也许真相存在,也许祖母没骗我,也许那一夜的火光不是噩梦……”
李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知道最可怕的不是阴谋,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我们以为自己在对抗命运,其实早已被编进它的程序里。”他缓缓举起手,血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可哪怕如此,我也要亲手改写结局。”
莫离看着他,眼中映出那抹微光:“那你准备好了吗?”
“只要你不退。”
“我从没退过。”
这时,李信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块AR眼镜残片。他用指尖划破掌心,将血涂抹其上。残片骤然亮起,浮现出三维星图,其中三个亮点正朝着荣塘镇移动。
莫离用链剑轻触残片,亮点突然变成血红色,显示出‘伪鞘载体’的警告。
“原来如此。”李信眯起眼,“他们是钥匙的容器,不是持有者。”
“那真正的钥匙……”
“是我们自己。”
就在这一刻,莫离将冰魄石贴在耳畔,听见内部传来细碎的金属摩擦声。她突然想起八岁生日那天,祖母把玉石放进她手心时,自己的虎口同样传来刺痛感。
“祖母说过,”她低声回忆,“每一把剑,都藏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而最锋利的那把,是从人心深处淬出来的。”
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
八岁的她跪坐在雪白的锻台前,火炉通红,铁胚在砧上嘶鸣。祖母站在背后,苍老的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引导锤落的角度。
“铸剑不是杀人。”祖母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替天地执言。每一锤,都要问自己——这一剑,为何而生?”
“为了守护。”她稚嫩地回答。
“错。”祖母停下锤,“是为了终结杀戮。”
火焰跳跃,映照出墙上悬挂的三把断剑——那是家族三代人折断的佩剑,象征着每一次选择的代价。
“记住,孩子。”祖母将最后一道淬火完成,“当你握剑时,你已不再是你自己。你是千百年来所有持剑者的影子。”
记忆如潮退去。
现实回归。
当冰魄石完全裂开的瞬间,潜艇外传来龙吟般的金属摩擦声。莫离冲到舷窗前,看见海底沉睡千年的青铜巨门正在苏醒,门缝中渗出的不是海水,而是凝固的鲜血。
李信的终端突然自动播放起导师临终前的录音,但背景里分明传来莫离祖母的声音:‘别让他们集齐三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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