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喉咙中残留着那股灼痛,干将捧剑的双手、莫邪嘴角的血痕,像火烙般印在脑仁深处。他猛地眨了眨眼,幻听般的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掌心的星图却仍在剧烈跳动——那明灭的节奏,竟与七年前潜艇里某个雨夜的指针颤动完全重合。
恍惚间,那蓝光残影带来的神秘力量仿佛打开了时空的缝隙,将李信和莫离的思绪拉回到七年前那个同样的月夜。
就在那跳动的间隙,一道微弱的银光从莫离耳垂的残环中渗出,映入李信瞳孔的刹那,他的视野骤然被撕裂——七年前的月光下,潜艇舱门开启,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将染血的布帛塞进铁盒,指尖颤抖地写下最后一行字:“非至亲结契,反噬夺魂。”画面一闪而逝,如同深海中掠过的磷火,只留下灼烧般的刺痛。
随着对过往的回忆渐渐消散,现实的危机又一次将他们拉回当下。
七年前的月光和现在一样冷。
莫离坐在他对面,背靠着青铜鼎的残角,左耳剩下的那枚银环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星图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烫,像一块刚从炉里取出的烙铁。
“你还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吗?”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记得。”李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莫邪不是死于背叛,她是自愿跳进去的。那把剑,是她用自己的命铸的。”
莫离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星图边缘:“祖母留下的血书说,共命仪式要以情为引。我一直以为‘情’是亲情,结果……”她顿了顿,“可能是爱。”
“所以你现在信了?我不是来拆你家祖传手艺的学术流氓?”
“信个鬼。”她冷笑,“你要是敢在这时候讲段子,我就把你踹进地脉缝里。”
他咧嘴一笑,随即正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血纹贴上星图的瞬间,两股热流撞在一起,皮肤底下像是有无数细线在交织成网,一路蔓延到手臂根部。
“文心昭昭,武脉滔滔。”他低喝一声,舌尖还有点血腥味——刚才咬得太狠。
话音落下的刹那,海水开始泛金光。米粒光点突然静止,继而如逆流萤火,齐刷刷指向剑影。它们绕着两人旋转,渐渐拉长成丝,最终拧成两条螺旋状的金链,直扑那柄悬浮的“熵”剑残影。
蓝光剧烈震颤,剑身扭曲,仿佛在挣扎。金链缠上去的瞬间,发出类似古琴断弦的“铮”声,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震得潜艇残骸嗡嗡作响。
“它不想被锁。”莫离盯着那剑,“它还想找人完成封印。”
“那就别让它选。”李信咬牙,“我们自己来。”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竟奇异地合在了一处: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每念一句,金链就收紧一分。海水中的光点越聚越多,连远处岩壁上的苔藓都开始泛出微弱的字迹,像是被激活的古老铭文在共鸣。
当念到“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时,残影终于静止,蓝光凝成一道竖立的光幕,像被钉死在半空。
“成了?”莫离喘了口气。
话音未落,潜艇残骸猛然一震,警报声尖锐炸响,观测屏闪烁出猩红警告:【深层海沟活动异常,未知能量接近!】
“轰”地一声,火焰与金属相撞。义肢破浪的刹那,李信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纹在水中凝成赤红符篆,与机械手的幽绿毒光炸成对冲光球,震得青铜鼎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海底漩涡疯狂旋转,似要将一切吞噬,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破水而出,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义肢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跳动的黑色芯体,像是某种活体电路在抽搐。毒液从断裂处喷出,刚碰到火焰就化作黑烟,带着一股烧焦羽毛的气味。
就在毒液蒸发的瞬间,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脱离核心,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游鱼般滑向深渊深处,直指那两道遥遥相对的红点方位。
“啊——!”血鹰的怒吼从远处传来,带着金属回音,却戛然而止。
义肢断口冒着青烟,缓缓沉入深渊。最后一点绿光熄灭前,五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态,像是不甘心地想要再捞一把。
“烧断了。”李信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莫离一把扶住他肩膀:“别松劲,封印还没稳。”
他说得没错。那道蓝光虽已静止,但其表面仍有一丝若有若常的波动,宛如风中摇曳的残烛,似在下一秒便会再度熊熊燃起。
李信抹了把脸,从背包里摸出《欧冶子笔记》残页,快速翻到一页画满星图的纸。他对照莫离掌心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武脉归鞘’的征兆。”他低声说,“你刚才催得太猛,力量开始往回涌。要是不控住,经脉会崩。”
“那怎么办?”
“别运劲,让它自己退。”他把手贴上她后颈,血纹微微发亮,释放出一股温和的气息,像是给沸腾的炉子盖上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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