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靴跟碾过货车顶棚的锈蚀铆钉,身后三米处传来焚经者机械爪勾住货箱的刺耳摩擦声。他猛然俯身,一枚消音子弹擦着后颈飞过,在集装箱表面灼出焦黑弹孔。
“跳车!”莫离的剑鞘突然顶住他腰眼,晨光中,她剑尖垂着的毒液墨珠正随着车身颠簸剧烈晃动。
话音刚落,铃声炸响。
两人同时一僵。李信看了眼来电显示:东京都立博物馆,馆长直拨。他和莫离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这时候打电话?”他扯了扯嘴角,“不会是群发的新年祝福吧。”
“接。”莫离收剑入鞘,“能打进来,说明信号没全断。”
李信按下接听,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急促的日语混着中文夹杂:“李教授!养生舱……我们打开了三号舱,里面有人!二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成员,还活着!”
声音断断续续,背景有金属碰撞的回响,像是在地下库房。
“你说什么?”李信把手机贴紧耳朵,“哪个考古队?怎么会在你们那儿?”
“丰城项目组……当年沉船打捞失败,七人名单注销……可今天例行检测时,舱体生物信号异常,切开才发现……他们被封在里面,身体机能停滞,但脑电波还在波动!”对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们查了设备编号,和CERN这批完全一致!”
听到SH-02的瞬间,李信背包里的陨铁粉突然违反重力悬浮起来,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指向东南。
“这是……”他话音未落,掌心血纹突然如烙铁般发烫,痛感顺着臂骨直冲脑髓。
莫离的剑鞘瞬间横在两人身面前:“有磁场源在定向激活陨铁!”
“你们怎么确定是同一批?”李信追问。
“芯片序列号前缀SH-02,全球只有两台原型机,一台在你们基地,一台三年前以‘文化交流’名义运抵东京。”对方顿了顿,“但我们内部没人批准过接入实验体……这根本不是养生舱,是活体容器!”
李信眉头一跳。
SH-02。这编号他在废弃打印机上见过,就在刚才逃离的路上。
他迅速翻出背包里的《丰城剑史》影印本——一本讲唐代铸剑世家迁徙路线的冷门文献,拍卖会上血鹰的人曾高价竞拍。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这种书有什么价值?
现在想来,全是线索。
他右手按上纸面,血纹微热,眼前瞬间浮现文字背后的气场。整本书大部分泛着淡淡的灰雾,属于普通伪作范畴,可翻到“双剑养魂术”那一章时,黑气骤然浓稠如墨,缠绕在字句之间,像蛛网裹住飞虫。
这不是普通的造假。
这是模板。
“我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这书是程序源码?”
莫离凑过来扫了一眼:“什么意思?”
“这本书,”他指着那段伪文,“写的所谓‘以魂饲剑、借脉续命’的仪式流程,结构跟养生舱的控制逻辑一模一样。时间轴、能量节点、共振频率……全对得上。他们不是用科技复制古法,是拿假历史当操作系统!”
“所以剑谱本身就是病毒?”莫离眯起眼。
“不止。”他快速翻页,“你看这些地名标注,丰城、龙泉、姑苏,全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铸剑重镇。但书中把这些地方的地脉连成网络,形成一个闭环循环系统——而现实中,这些位置恰好分布在全球七个主要分部的养生舱部署点。”
莫离立即调出卫星地图进行叠加分析,荧光线条在屏幕上交错蔓延。她低声念出数据:“这些铸剑镇的地脉走向,和全球光纤骨干网重叠度高达83%。再看5G基站布局……与伪史中‘以魂饲剑’的能量节点完全吻合。”
空气凝住了。
这意味着,从二十年前第一台设备上线开始,整个计划就在按照一本伪造的古籍运行。真史被替换成伪史,现实反而成了书里的注脚。
“难怪血鹰要搞拍卖。”莫离冷笑,“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让这本假书进入学术体系,变成‘公认史料’。只要有人引用、出版、研究它,它的数据权重就在系统里越来越强。”
“相当于给病毒盖了个正版认证。”李信咬牙,“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实验室爆炸的问题,是一整套建立在谎言上的基础设施。”
电话那头又传来馆长的声音:“李教授,我们已经封锁展厅,但有个问题……舱内人员虽然存活,但他们醒来后只重复一句话——‘剑未归,魂不散’。我们查了原始日志,这句话从未录入系统,也不是预设唤醒指令。”
李信心头一震。
这话听着耳熟。
他猛地想起,在CERN最底层的铭文墙上,刻着半句残诗:“剑未归山,魂安可息?”那是干将莫邪传说的变体,正统记载中并无此句。
而现在,被封存二十年的人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个版本。
“他们在同步某种记忆。”他说,“不是程序唤醒,是集体意识被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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