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手指还贴在地面,掌心残留的紫光像快耗尽的电池,一闪一灭。结界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被控制的患者眼皮底下眼球快速转动,嘴角抽搐着往上扯,像是有人用线从颅内牵动肌肉。他喉咙发干,声音压得极低:“别笑……谁也不准笑。”
莫离单膝跪地,试心剑插进水泥缝里,剑身微颤,裂口处渗出的金芒正缓缓游走,形成一道薄光屏障,勉强挡住从裂缝中溢出的黑气。她呼吸急促,额角汗珠滑到下巴才滴落,砸在剑柄上发出轻微“嗒”声。
小满蹲在角落,铁勺横放在膝头,突然抖了一下。她猛地睁眼,把勺子按进结界裂缝——金属瞬间扭曲变形,勺柄浮现出四个古字:文心需双剑。
“不是一个人的事。”她抬头,声音轻但清晰,“要两把真剑一起用。”
李信瞳孔一缩。他想起什么,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的一瞬,雷焕墓穴那幅剑气阵图在脑中闪现:双锋交映,文引武燃。那时他还当是装饰纹样,现在才懂,那是封印术的核心密码。
那是一幅刻在青铜椁壁上的星轨图,十二道弧线自南北两极延伸,在中央交汇成十字状剑形轨迹,每一道弧线上都浮着细如针尖的蝌蚪铭文,像是某种古老的频率编码。当时他站在墓室深处,冷风顺着石缝灌进来,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光影交错间,那阵图仿佛活了过来,剑影虚浮,竟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残像。他记得自己曾伸手去触碰,指尖刚碰到铜壁,整座墓穴便响起低沉嗡鸣,像是有东西在地下苏醒。那一刻,他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寒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宿命的预感:这图,迟早会找上他。
如今回想起来,那哪里是阵图?分明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指令,等着某个血脉觉醒的人来激活。而“双剑”二字,不只是工具,更是钥匙与锁的关系。
“把试心接纳给我。”他说。
莫离没动。试心剑是她十岁铸的第一把剑,未开刃,却刻着欧冶子家训。她不信仪式,只信手感。可此刻这把剑在震,像是听见了地底的召唤。
她盯着剑柄,脑海中闪过祖母最后一次握剑的模样——老人盘坐在炉前,白发披肩,武脉纹路如金蛇缠绕全身,她说:“剑不出鞘,心已燃炉。”那时她不懂,只觉得那画面太过沉重。如今,那股力量正从血脉深处翻腾而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你确定?”她问。
“不确定也得试。”李信苦笑,“再拖下去,他们不是醒,是被换脑子了。”
莫离盯着他看了两秒,终于松手。李信接过剑,右掌血纹贴上剑脊,闭眼默念《天问》首句:“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刹那间,一股寒流顺着手臂窜上脊背,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骨髓。他的视野骤然变暗,又猛地亮起——眼前浮现一座青铜巨炉,炉火通红,一个女子背影站在炉前,长发垂落,手中握着半块冰魄石。
“妈?”他脱口而出。
幻象瞬间破碎。血纹紫光暴涨,试心剑嗡鸣一声,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正是先秦时期的铸剑铭。
他强撑着不倒,拔出雌剑“熵”,双剑交叉置于结界核心。两股能量碰撞的瞬间,金光炸开,如同烟花爆裂,整个地下空间被照得通明。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文心光点重新连成网络,倒计时器上的数字停止跳动。
可就在结界复原的刹那,莫离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从内部点燃了一把火。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武脉轰然爆发,金色纹路顺着脖颈蔓延至脸颊,试心剑脱手飞起,悬浮半空,剑尖直指天花板,剑身嗡鸣不止。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小时候发烧时,血液里奔涌着滚烫的岩浆,每一寸经络都被撕裂重组。她的意识有一瞬模糊,耳边响起古老吟唱,是家族秘传的《武脉启誓》,但她听不清词句,只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牵引力,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叫她名字,唤她归位。
“不好!”李信想收剑,却被反震之力推得后退几步。
小满扑过去抱住莫离手臂,铁勺贴上她手腕,立刻变得滚烫。“她在回应……地脉在叫她。”小满皱眉,“就像……认亲。”
莫离牙关紧咬,眼前闪过祖母被拖走的画面——那扇铁门关闭前,老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从那天起,她再没听过完整的家训。
“我不能倒。”她低声说,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我还得……修完那把炉心剑。”
李信喘着气走过来,不顾虚弱把手覆上她手背。温度高得吓人,但他没松开。
就在皮肤接触的一瞬,莫离身体微微一颤,心跳陡然加快,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偷偷瞟了李信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心里像有只小兔子在乱撞。
而李信感受到莫离手背的温度,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心里也不由得一阵悸动。他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咱们一定能解决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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